学校期中考试后照惯例总要举行一次家校之间的交流会,就是俗称的家长会。两个孩子的家长会一般都是由王珍出席,不过这次她有些犯难了,因为儿子和女儿的家长会是同一天开,并且在时间上也差不多重叠了,不得已王珍找家文商量。
“可以,那一天我不加班,去开我姑娘的家长会去。”家文还是在儿子上小学的时候开过家长会,后来就一直没去过了,他看了看日期,暗暗在心里记住这件事。
王珍不乐意了:“为啥你不去开你儿子的家长会?”
“那不是轩轩的事情比较复杂,还是你去跟老师沟通的比较好吧。”
“哼,我看你是怕被儿子的老师批评吧。”王珍没好气地说,以前家文参加完儿子的家长会回来,总是气鼓鼓地:在会上没少受老师的埋汰。
搞得他后来一听到说要开家长会就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轮到成绩拔尖的女儿了,他就抢着去了。
家长嘿嘿一笑算是默认了。
“你要去也行啊,不过有一点:小萱的班主任指定要让她的家长代表优秀学生家长上台发表感言,主要内容是讲家长的陪伴在孩子成长中的重要作用,要以自己的实际行动为例来阐明这一点。这个请你事先做好准备。”王珍得意地说。
家文一听就傻眼了,他哪里会这个啊,叫他对着公司几十号人发言他不怕,但要让他对着女儿的老师和一大堆家长发表陪伴的重要性这样的言论,他还真做不出来一一他还没有厚颜无耻到把孩子妈妈做的事硬安到自己的头上这个地步。
“那还是你去开女儿的家长会,我去开儿子的吧。”
王珍一脸理所当然的神情,其实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她是想两个孩子的家长会她都去参加的,开完会后她一般会找老师单独聊聊孩子的情况,以掌握孩子在学校里的表现。
但如果让男人去开家长会,他们一般在会议结束后就会立刻离开教室一分钟都不会多待,至于找老师沟通这事他们会认为完全是多此一举一一真有事老师自便会打电话给你。
事情果然如王珍所料,开完家长会后两人碰头交流各自所参加会议的情况:家文参加的会议状态是全程坐壁上观,听老师讲和听优秀家长讲,难得是虽然没有得到表扬但亦没有受到批评,就这点已经让他颇为满足了;
而王珍的状况则受瞩目得多,老师发言结束后请了两位优秀学生的家长上台发言,而她就是其中之一。
同时在老师的发言中,不论是语文老师还是数学老师,在举例说明中反复提及的几位表现优秀的学生当中无一例外都有女儿郑紫萱的名字。
比如说字写得工整漂亮的有郑紫萱同学,考试多次考一百分的有郑紫萱同学,作业完成的好的同学有郑紫萱同学……
好吧与会的家长们差不多都知道本班有个品学兼优的学生叫郑紫萱了,作为郑紫萱的妈妈王珍同学也因此大大的出了一把风头。
另外女儿班主任还单独表扬了王珍一一这个是她作为家委会成员之一为班级做了一些志愿的工作得来的荣誉。
家文听了王珍的描述心里不能自主的泛起了酸水:这个家长会开得才有意思嘛,相比之下自己去开的好像是个假家长会一一估计儿子的老师根本就不知道郑瑞轩的家长是谁。
“下次派你去参加女儿的家长会好了。”王珍安慰家文。
出了成绩之后,两儿子进了同一重点高中的王珍和刘青宁这对好朋友兼冤家照例又是一番比较。
“你儿子这次考了多少?”两人见了面,没聊上两句就开始比较起来。
刘青宁:“没考好,才考460多分。你的呢。”
“我的跟你的差不多。唉,这样下去怎么行?二本都悬啊。”
“可不是!我都不知道怎样才能把他成绩提高起来了。
我儿子已经够努力了,每天每时每刻都几乎在搞学习:早上6点钟就起床读英语,中午放学回来一吃完饭午觉也不睡就又开始写作业,晚上10点回家来洗完澡又开始写,写到11点半还在写。
搞得我没办法强迫他去睡,结果后来我无意间发现他被子里藏着一个手电筒一一这孩子半夜偷偷躲在被子里学习啊!你看我们家晨梓都这么努力了,为什么他的成绩就是提不上去呢?”
王珍唏嘘道:“还是你们家晨梓更努力啊,我们家瑞轩除了上课搞学习外其他时间从来不写作业不看课本。
每个星期天就没见他写过作业。自从进了高中,考试排名是一降再降,我都在考虑下学期还是让他回来住好了。”
“你家仔更聪明,你看他中考就知道了。高考的时候努一把力说不定又会有奇迹发生的了。”
“中考怎能跟高考比?高中的知识难多了,高一高二的时候不把基础打好,到了高三想一下子冲上去,好难的啦。”王珍摇摇头,听了安慰毫无展颜之态。
“晨梓的弦崩得太紧了,我都怕他哪一天会承受不住压力……唉,看他这么辛苦,我有时候都恨不得跟他说:凡事尽心就好,有些事做不到就不要强求了。
我大概是第一个想劝儿子放弃的妈妈吧。”刘青宁苦笑着对好友说道。
“孩子们大了,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拿主意吧。我们说多了,反而惹他们的烦。”王珍劝道,这也是她的肺腹之言。
她的儿子轩轩就是一个多说他一句他都会烦死的人,所以说他们夫妻俩都尽量避免对儿子说教。
“是啊,只有这样了。我们现在的工作也只能是做好他们的后勤工作啰。”
“好啦好啦,好不容易出来逛次街,就不要尽说这些不高兴的事了,我们去买衣服去吧。”王珍说道。
“好吧,去女人街逛吧,上次我买大衣的那家店的老板娘发信息给我,说她们家到了好多新款,让我有时间去试穿呢。”
“真的哇?正好我想买件春天穿的薄裙子,一起去看看吧。”
两个好朋友勾着手一起往前走去。大约只有在买东西的时候才能让她们暂时忘却那些让她们牵挂烦忧的事情吧。
郑浩做监理做得磕磕绊绊,时不时地被业主投诉,有投诉他经常不在工地上的,有质疑他的业务能力不行的……
就在家文犹豫要不要给他换个工作岗位时接到了一个老朋友兼合作商的电话,让他下定了主意。
“浩子,在哪呢?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家文打电话给堂弟。
不一会儿,郑浩就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走进来。
“哥,找我干啥呢?”
家文瞪着他半晌不说话,只瞪得他头皮发麻。
“啥事?你还有脸问我?你瞅瞅你都干了些啥?”家文站起来绕着桌子走了一圈,气咻咻说:“你带业主去买材料,为啥找人家店里要回扣?
你不知道他们本来就是我们的长期合作伙伴吗,人家给我们公司的供货价原本就已经是最低价了,况且还是采取先供货后结帐的方式,你凭什么要人家另外给你回扣啊?凭你脸大啊?”
“我看别人都是这样做的啊。那些泥工,木工介绍客人到店里买材料都会拿回扣,这不是行规吗?为什么别人拿的我就拿不得?我又没拿公司的钱!”郑浩不服气地反驳道。
家文简直不知道该说他点什么了,这个堂弟从小就不学好,叫他做点正经事通常是怎么都学不会,歪门斜道的事倒一点就通。
“人家是代表个人,你代表的是公司,这能一样吗?再说客户是公司的客户,不是你郑浩的客户,客户和供应商信任我们,我们就不能把他们当羔羊宰。
赚钱也要讲良心的知道不?你想赚额外的钱,可以一一你自己去外面拉客户进来,公司照样给你算提成。但是违反公司规定的事,坚决不能做!”
郑浩嗫嚅道:“那你前面也没跟我说啊?不知者不为罪嘛。”
家文摇头:“员工守则你没看的吗?你说你进公司这么久了到底学到了些什么啊?你知道你收到了多少投诉吗?你自己想一想你觉得你适合干监理吗?”
“哥,你要炒掉我吗?”郑浩问道。
家文扶着额烦燥地走来走去,要是别人他早就叫他走人了,可这个是自己的堂弟,是自己的老妈二叔二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他带上路的人,除非他自己提出要走,他是万万不敢炒他鱿鱼的。
“我不是要炒你,我是说给你换个适合你的工作岗位。你自己说说看,你想在公司里干点啥?”
其实郑浩早就觉得监理这个职
位做得挺烦的:说是监理其实就是个打杂的,什么活都要干不说,还老是受顾主的气,工地上出的任何岔子都是监理的责任。
活多也罢,关键对人的综合素质要求还蛮高,方方面面的知识都要懂,这对从小拿起书本就想打瞌睡的郑浩来说委实有点难了。他之所以一直坚持到现在只是因为监理这个名称听起来很高大上,说出去有面子。
就像他老头老娘现在出去逢人就说他儿子在装修公司当“监理”,不知道有多自豪呢。他老婆从他上班后也对他温柔了不知多少。就为着这点面子,他苦苦熬到现在。
“那,那我也不知道我能干点啥啊?”郑浩苦恼地问道,他真的是一技之长都没有的人啊。
“你看工程部怎么样?我们公司工程部缺人缺得厉害,经常需要从外面找安装工人去安装。外面的工人做事没有一点保障,我们现在要大力培养我们自己的施工人员。
你可不要瞧不起安装工,他们的工资可不低啊,像我们公司施工部的人,个个每月的工资都上万啊。”
郑浩有些不愿意去,安装工多累啊一天到晚没个停,虽然工资高但社会地位低啊,从监理到安装工这个落差,他可有点接受无能。
家文察言观色就明白这个眼高手低的弟弟的想法了,他这个做堂哥的只得又给他出主意:“你要不想去工程部,那就去业务部磨练磨练吧。
跟着何经理他们跑跑业务对你个人能力的提升会很有帮助的。还有一个选择就是售后部,专门负责解决客户验收入住后的一切问题,什么螺丝松了,地板起鼓了,墙壁渗水了等等都是需要售后部解决的事。”
家文心想还有比自己更操心的堂哥吗?我只是堂哥不是家长呵。
郑浩心想就不能有点简单一点的活吗为毛听起来一个比一个的难啊!好想回家打游戏玩啊。
呜呜,就怕老头老娘老婆一个一个地会唠叨死你!罢了罢了,先选一个暂时做着吧,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最后郑浩勉为其难地选了跑业务这一行。操碎了心的家长郑家文又郑重去拜托了何然让他将郑浩收入麾下,从此郑浩就跟着何然开始了跑业务的生涯。
过了没几天,何然跑来告状:“就跟着跑了两天的楼盘,后来就常常告假。这几天根本就连人影都见不到了。”
“哦,我知道了,我来问问他。麻烦你了。”家文歉意地对何然说道。
何然走后他转头就给郑浩打电话,打了好久电话才被接起:“浩子,在哪呢?怎么不来上班了?”
“哥,我想了想,我不大适合你们公司的事,我还是不去了吧,去了也是给你添麻烦。”郑浩没有什么底气的说道。
“浩子啊,做事情怎么能这样的半途而废呢?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有一个长期坚持的过程,坚持下来了事情就成了;
像你这样做一下就不做了的,什么时候才能做成一件事呢?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再……”
“哥,我这里有点事,挂了啊,下次再聊。”
话还没说完就被郑浩挂断了,家文看着被挂掉的手机叹了口气,认命地拿起手机给二叔去了个电话,告知了他这件事。
“他这几天又整天呆在家里玩电脑,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头了。好了,家文,这个事你是仁至义尽了,不关你的事,都是这个孽障自己不争气!
以后他的事大伙儿都不要管他了。”二叔的大嗓门散发着他的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家文汗颜:“二叔,您别急。我有时间再劝劝他让他回来上班。还有浩子这两个月的工资,我哪天带回来给他。”
“什么工资不工资的,他净给你惹麻烦了,不用给他工资!”
话虽这样说,家文到底拿了六千元钱的工资给郑浩。
本来按公司规定郑浩三个月实习期没有过,只能按一个月二千元的基本工资发,但家文自己垫了二千元进去,好让这个工资的数目看上去好看一点。
郑浩接工资的神情倒有些赧然,家文趁机对他说以后等他想明白后再欢迎他去他们公司上班。
郑母的生日快要到了,家文跟王珍商量这个周末一家人回去给老人家过个生日。
“很简单的,就是我们一家人在家里热热闹闹地吃一顿饭而已。”家文说道。
王珍想到好长时间没有带两个孩子回老家看望他们爷爷奶奶了,按理也是应该回去一趟的。
于是回道:“这个是应该的。这样吧,我去订个蛋糕,星期天你带孩子们回去的时候把蛋糕带上,就当是我给孩子奶奶的生日礼物了。”
“怎么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啊?”家文有些不乐意了。
“我以什么身份去你们家啊?算了吧,你们去就行了,我一个外人就不去掺和你们家的事了。”王珍摆摆手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怎么能算是外人呢?”家文急眉赤眼地说道:“现在我们家的人谁敢不把你当作我郑家文的老婆?你不去,我们一家人就不整齐了啊。”
“得了吧,谁是你老婆?结婚证拿出来看一下。你们老郑家的媳妇,谁爱做谁去做,我可不稀罕!”王珍冷笑道。
“我说过多少回了咱们抽时间去把复婚手续给办了,你就是不愿意!你今天给我一个准话:你到底什么时候去跟我办手续?我们不能总是这样不清不楚地过日子吧?”
家里已经催过不知多少回了,家文也有些急眼了,今天非要让王珍拿个确实的态度出来不可。
王珍的心思其实很简单,就是得过且过。她并没有巴着以前的事不放,在她看来生活已经够累,哪有时间去纠结以前已经过去了的事。
她之所以接受家文却不愿意复婚,是觉得目前这个状态让她觉得比较满意而已一一家里需要有个男人。
孩子们需要爸爸,而她既有了一个善解人意的丈夫而又不需要应付来自丈夫那边的复杂的亲戚关系,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再理想不过的生活了。
所以她何必又要让自己回到以前的泥潭中去呢。
“我现在也明确告诉你:复婚,我暂时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以后会不会有我也不确定。要是你不想等随时可以走!”王珍的气也上来了,说出去的话气冲冲硬梆梆的。
“你!算了,懒得跟你说了!”家文气急之下甩门而出。
“什么人啊?想离就离,想复婚就复婚,你以为你是谁呵,地球都围着你转啊?”王珍朝他离去的方向乱骂了一通,方才静下心来。
这还是两人自复合后的第一次争吵。在此之前两人都过得小心谨慎以避免吵架,今天这个吵架的先河一开,王珍已经预感到以后的日子可能又会是一地鸡毛。
不过,那又如何呢?王珍暗自嘲道:我已经失去过一次,难道还怕再失去一次吗?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的父母永远不会抛弃自己。
而自己永远不会放弃的却是自己的子女。有他们在身边,其他的人又何足道哉呢?
家文在公司里忙到很晚都没有回家的意思,已经很晚了还约汪锋出去喝酒。
“兄弟,以前叫你出来喝杯酒简直像要你的命一样,今儿个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哈哈,来吧,唱吧酒吧,我在这里等你。”汪锋在电话里打趣他。
家文赶到酒吧的时候,却发现灯光昏暗的卡座里坐的不止一个人,除了汪锋外另外还有一个熟面孔一一却是小艾。
家文对这两个人同时出现在酒吧里颇有些奇怪。小艾见到他还有些不好意思,扭捏地跟他打了声招呼,汪锋却一脸不在乎的样子给他倒酒聊天。
“来,咱哥俩先干了这一杯。”汪锋倒满两杯酒,递给家文一杯自己一杯,两人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接下来小艾敬家文,家文敬汪锋,小艾敬他们两人……如此这般地喝了好几轮,喝得三人都有些微熏了,话匣子也就打开了,有些人的举动也就放开了。
“你们两个,是,是怎么回事?”家文看着对面搂在一起的两人问道。
“怎么回事?”汪锋轻佻地笑了笑:“就是你看到的这回事呗。”说着,他还应景似的在小艾脸上亲了一口。
“你,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怕弟妹知道了跟你闹离婚呢!”家文胀红着脸结结巴巴地说道。
汪锋不以为然地哧了一声:“文哥,哪有男人不偷吃啊,你不是也偷吃过?再说这种事你不说我不说女人怎么会知道?小艾,是吧?”他逗了逗怀里的小艾。
小艾媚眼如丝地望着他,轻声细语地说道:“是的呢,小艾只求陪在汪总身边过一日是一日,别的什么都不求的。”
“真乖!”汪锋满意地摸摸她的头发,就像对待他的爱宠一样。
多么熟悉的对话啊,家文恍惚间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和黄英英。是不是所有偷吃的开始都被认为可以不为人所知呢。
“你呀,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看看我的下场:被离婚,净身出户,花钱消灾,哪一样讨到好了?你可不要步我的后尘啦。”家文苦口婆心地劝好友。
“那是你遇人不淑!而且现在嫂子不是原谅你了么?”
“原谅我?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呵。你来评评理,我在家做牛做马就差把她供起来了,我对她还不够好吗?
我不过就叫她周末回我妈家吃顿饭她都不愿意!你说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心啊?”家文说到自个的伤心处,也顾不得讨伐好友的行为了,一面诉苦一面不停地灌酒。
“我好歹也是一间公司的老板吧,在外面人家总会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郑总。
他们哪里知道我现在家也不成个家,我在家里就像个客人,我对她大声说话都不敢,处处都要看她脸色过日子。
她呢,对我也客气得不像话,根本不像对一家人的样子。我们现在真正是像古人说的过着相敬如宾的日子呢。”
“原来是这样啊,我说你今天怎么一反常态地要来喝酒呢。”汪峰了然地说道:“要我说你去年做的那个事情的确是寒碜人,也难怪嫂子一直放不下。你要多给她点时间,嫂子那么好的人总有一天会真正原谅你的。”
“恐怕没有那一天了。你不知道,她可能已经对我没感情了,她只是觉得我对她有用才暂时接纳我的。”酒后吐真言,郑家文忘了小艾的存在竟说出了压在自己心底好久的怀疑。
“哪能呢,你想多了吧?”汪锋瞥了瞥小艾意识到这里不是谈心的好地方,有意想结束这场谈话,遂阻止他继续喝酒:“好了好了,再喝就醉了。时间已经不早了,咱早点回吧。我去叫代驾。”
“我不回!回去了也没人理!”
“好,好,不回,回我家行吧。”汪锋好笑地把他搀扶着往外走。
这天久等家文不回的王珍在以为他今晚不会回来了的时候却等到了喝多了的家文。
“嫂子,文哥今晚上心情不好多喝了几杯,麻烦你照看他一下哈。”送家文上来的汪锋跟王珍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王珍看着醉成一瘫泥躺在沙发上的家文叹了口气,心想你也不过只有这个借酒消愁的出息罢了。有心不想管他,又怕他夜里着凉,到底给他洗了个脚扶他到床上睡下了。
睡着后的家文很安静,王珍看着他的睡颜心里想道:就这样过下去不行吗?为什么老想着复婚呢?
第二天醒来家文若无其事地起床洗漱,跟王珍打了声招呼就去上班了,仿佛昨天的争吵完全不存在似的。打了做好冷战准备的王珍一个措手不及。
王珍在微信上跟她的狗头军师刘青宁进行分析。
珍:尼玛这作风不像他往日的风格啊?
青宁:这才像一个真正的男人的作为好吧。难道你还巴望他跟你一天到晚地吵架啊?
珍:不是,这要是在以前发生类似的事,他至少得跟我冷战一个星期。我这不是有点不习惯吗。
青宁:我觉得很好理解啊:这充分说明经过了离婚这件事的洗礼,你男人还是有所改变的。这是好事啊,你就别想东想西了。
说真的,你们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又有两个孩子,能过得下去就尽量过下去吧。你也别太拿乔,差不多就行了,别让外面的狐狸精有机可乘。人家现在好歹是一老总呢,有的是人要。
珍:不知为什么,一提到复婚的事我就不得劲,我觉得就现在这样就蛮好的啊一一大家过得下去就过,过不下去就散。我不约束你,你也不用约束我,如果你喜欢上了别人跟我说一声就行,大家和平分手。
这样既不会有撕心裂肺的伤痛,也不会有被背叛的屈辱。真的,现在就算郑家文带个女人到我面前说要跟她走,我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你信不信?
青宁:我信,我怎么不信!我明白了你这是有了遭遇背叛后的后遗症了吧。你其实对郑家文一点信任感都没有了吧,你跟他根本没有长久在一起的打算,你的心里其实一直有随时抽身离去一拍两散的打算吧?
这次王珍停顿了好久,才接着聊下去。
珍:也许吧,但我这样也没错吧,俗说吃一堑长一智,任谁像我一样摔了这么大一跟头还能像以前一样傻呼呼地对人掏心掏肺,这不是缺心眼吗?
青宁:你在心理上对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竖起屏障用以保护自己,这个是没错的。但凡事要注意过犹不及,要知道人无完人,每个人在漫长的一生中都会犯无数的错,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错了又错死不悔改的人。
像犯了错知道后悔懂得纠正错误的人,这样的人我们难道不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吗?
难道一定要把他们推到外面去,把你辛辛苦苦调教好的男人便宜给别的女人,这样才算是你想要的结局吗?你品,你细品品,是不是这个道理?
珍:我服了你了,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怎么不见你原谅王辉?
青宁:王辉怎能跟郑家文比?他就是那种一错再错死不悔改的人,跟他这样的人长期过下去非得英年早逝不可。为了保命,远离人渣!
珍:你呀……
不管怎么说,好友的话还是给了王珍很大的触动,她开始反思自己对家文的态度是不是太不公平。
这边家文回到公司后马上找汪锋谈话,他昨天虽然喝多了但并没有失忆对发生的事情可是记得很清楚的。
“你跟小艾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始的?”家文摆出一副三堂会审的模样问好友。
“家文,不就是那么回事吗,有什么好说的,大家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的事情,又影响不到别人。”汪锋轻描淡写地说道。
“锋子,哥是过来人,今天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外面的女人啊没你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她们的心思深沉着呢。
你想想她们既年轻又漂亮,外面大把的单身汉不找却看上你这个结了婚年纪也不轻的中年男人,这是为什么啊?难道是看上你帅看上你有魅力(这个你有吗)?
还是看上你秃头大肚子?人家无非是看上你手上有几个钱罢了,你切莫以为人家对你对了真情!”
汪锋在家文说话的过程中就一直试图打断他的话,尤其是听到描述他的外貌的形容词时就更忍不住了,好不容易等到家文停下话头立刻就跳起来反驳:
“喂喂,过份了啊!我这样的人,一米八的个子,盘正条顺,衣冠楚楚,我这样的一个有魅力的男人,有你说得那么难堪吗?
是啊,我头发是秃了一点,肚子也有了一点,可这样更显得我有派头,这是富态,富态懂不?
我这样的人怎么就不能吸引小姑娘的目光啦?我不比外头那些毛头小伙子更富有魅力得多?”这厮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停地走着模特步来验证他的魅力。
家文扶额,这本来是讨论他的婚外情来的,怎么话题偏到论证汪某人的男人魅力上去了。
“好了,我承认你有魅力行了吧。你不要扯远了,我不管你跟小艾是不是有真情在,总之你必须马上断了!
我们公司不允许有婚外情的存在,尤其是你还是老板,更应该以身作则!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听到没有?”
“家文,要不要这么认真啊?大不了我做得隐蔽点行吧?”汪锋一脸地不情愿。
“不行!”家文断然拒绝:“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趁着现在事情还没被弟妹发现,你赶紧把首尾处理干净了。
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要抱有侥幸的心理,你看看我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莫贪一时之欢搭进整个家庭的幸福啊。”
一个上午家文拉着好友反反复复地讲道理做工作,到最后也不知是他听烦了还是真的听进去了他终于答应和小艾找个机会说清楚。
“夜长梦多,你可尽快把这个事给解决了啊。”家文千叮咛万嘱吩。
“好的啦真啰嗦。”汪锋一脸不耐烦的样子。
过了几天家文问汪锋事情解决没有,被告知已经解决了。家文无法解认汪锋话的真伪,只能寄希望于他说的是真的了。
郑母生日那天老两口见翘首以盼的儿媳妇仍然没有现面,心里不由得失望至极。家文为弥补父母的遗憾特意在酒店订了一桌席面请父母,二叔一家和三叔一家去吃酒以贺郑母的生辰。
席面上,二叔问家文:“你妈过生,你媳妇怎么没来啊?”
家文笑着解释道:“店里忙,走不开。不过她买了蛋糕给妈,喏,就是那个蛋糕。”他指了指摆在桌子上的蛋糕。
二叔摇了摇头不赞同地说道:“再怎么忙,她婆婆过生,她吃顿饭的时间难道也抽不出来?”
二婶在旁边也接道:“王珍这都有多久没有回来了?过年没回来也就罢了,现在你们也和好了她怎么还这样,她这是没把自己当郑家的媳妇吧?”
家文暴汗,见自己父母黑着个脸不发一言,遂顾左右而言他:“浩子和他媳妇呢,怎么没来?”
“别提了,两个冤家又吵架了,儿媳妇跑回娘家去了。”果然一提到自个不成器的儿子二叔马上就转移了注意力开始诉起苦来:“在你那里上班的时候还挺
好的:一个人上班,一个人带娃,也不吵架了,也知道互相体谅了,我们老两口看着也高兴。
谁知上了没几天班这狗东西就跑回来了,又是一天到晚地玩电脑打游戏,活不干娃不带的,这下儿媳妇不干了,两人大吵了一架后,玉娥丢下一句这次一定要离婚就又带着孩子回了娘家。唉,冤孽啊!”
二婶在一旁气愤不平地说道:“动不动就闹离婚,动不动就闹离婚,谁家的媳妇像她这样!老话说得好:妻贤夫祸少,贤妻惠三代,自己没本事管住男人怨得了别人么?
像家文像鹏子,哪个不是娶了媳妇就事业兴旺又是开公司又是买房买车,还不需要家里掏一分钱!
我们这个倒好,娶她的时候就花了差不多三四十万,现成的房子给他们住,伙食费从来没有交过,每天的饭菜都是我老婆子做好了恨不得端到这两个祖宗的面前给他们吃!
就这样她还不满意,老是嫌弃浩子没工作养不了她,她也不好好想想,她嫁过来这么多年,有赚一分钱吗?”
家文为二婶的逻辑汗颜却不好开口和长辈反驳,三婶却不用管那么多凉凉地开口了:“你这话说得就有点诛心了啊,人家玉娥嫁过来三年就抱俩,这份功劳不小了吧?
现在这两孩子都还小正是离不得妈妈的年纪,你叫人家怎么去赚钱养家?”
二叔也骂道:“你还在向着你那宝贝儿子,你怕惯不死他是吧?还惯还惯!你有本事养他一辈子!”
“都是我的错好吧,老话说得好子不教父之过,你这个做父亲的从小没有教好孩子,一天到晚只晓得骂骂骂!骂能教好孩子?”
眼看着战火蔓延老大家文的父亲开口制止:“好啦好啦,两个人都少说两句。浩子的事慢慢解决,实在不行还是让他回家文的公司上班。
今天大家难得聚在一起就高高兴兴地吃顿饭好了,不高兴的事先放一边好吗?”
三叔也开口:“今天是大嫂的生日,我们来一起敬大嫂一杯:祝她寿比南山,福祚绵绵!”
于是大家一齐起立举杯共贺郑母生辰快乐,席上由此开始热络起来,一场风波消弥于无形耳。
回去的路上,郑母还是忍不住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碍于两个孩子在只能隐诲地表示:“孩子的妈就能有这么忙啊?这孩子们她平时能照顾地过来吗?要不要我过去帮帮她啊?”
家文赶紧表示:“不用了妈,孩子们都大了平时也都在学校不用怎么照看,周末萱萱就跟她妈去店里写作业,孩子们都很乖的不用操多大心。再说如果您过去了那咱爸怎么办,谁做饭给他吃啊?”
郑母也就说说罢了,她清静惯了可受不了孩子的闹腾,再说她跟王珍面和心不和已经由来已久,她现在有钱有房犯不着学那些没有经济来源的老头老太太们去看儿媳妇的脸色过日子。
“这可是你们不要我去看孩子的啊,到时候别说我躲懒不帮你们带孩子。”
“哪能呢?”家文干巴巴地笑道:“您和爸都帮了我们好几年了,现在正是享福的时候,您们啊就安安心心地享受晚年生活吧。”
如此这般才让老两口心情舒畅起来了。
晚上王珍回到家,家文把今天的惊险情形跟她讲述了一番,说到他婉拒了母亲想要来同住的要求似有邀功之意。
王珍却只笑了笑,她心里明镜似的老太太也就嘴上跟她儿子讨个好罢了,真要她来她可不一定会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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