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处开元盛世,酒罢醉剑气,绣口吐盛唐。
他性情豪迈俊逸,不似凡人姿,谪仙入尘来。
他的笔下,有万国朝拜的九天宫殿,有绵延千里的锦绣河川,有娇兰泣露的锦簇美人,有万民安泰的盛唐气象。
他就是集仙气侠气真气为一身,不慕权贵,高朋满座,率真自然,青云出岫的大诗人李白。
即是诗仙也是酒仙,在半醉半醒之间,李白看透了人生的真相:
面对生命中的寒凉与温暖、欢乐与哀愁,要把握内心的渴求,保留真实的自我。走过半生悲欢,归来仍是少年。
一、以梦为马,不慕荣华。
明日,就要踏上远行的路了,这一夜他在寂静的深夜里辗转难眠。月光洒在窗前,像秋日落叶侵染了白霜,灯火如斗,映运出过往青烟。长安城绚丽的灯火已很远很远,那奢华无度的荣华富贵,纷繁绕性的官场世故,跳跃在眼前。一年之前,李白被唐玄宗三道诏书征朝入宫,那时的他志得溢满,骄阳似火。唐玄宗极目李白诗才,亲自做步履迎接,设下珍馐美宴,还亲手为他调一碗羹,恩宠万分。然而,他只想李白歌颂他,赞美他。他去泡温泉,让李白侍从。“严更千户肃,清乐九天闻。日出瞻佳气,葱葱绕圣君。”他于宫中行乐,并让李白歌颂他。“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玉楼巢翡翠,金殿锁鸳鸯。素女鸣珠佩,天人弄彩球。今朝风日好,宜入未央游。”性情时牡丹盛开,他与杨贵妃同赏,要李白赞美,“一枝红艳露凝香,云雨巫山枉断肠。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可歌功颂德并非李白所愿,他想的是百姓的甘苦,想的是河海的清颜。于是辞京放还也好,主动请辞也罢,不久李白离开了长安。那个纸醉金迷,取华争宠,什么物质都有却唯独没有自由和梦想的地方。李白是有功名之心的,他想像谢安一样,建功立业,功成身退。李白所求是山河无恙,百姓安康,而不是可口的饭食,出入的豪车。那是世俗的成功,不是李白的志向。于是李白把长安的热闹抛在身后,提笔挥毫:“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转身离开,去寻觅安放灵魂和梦想的地方。
二、仗剑天涯,奔赴远方。
许巍在《曾经的你》中歌唱:“曾梦想仗剑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华。年少轻狂的心总是不安分,渴望着能四海为家。”年轻人也许下一年零一个愿望,每颗心都有一双翅膀,要勇往直前的飞翔,没有到不了的地方。可大多数人被生活的枷锁,世俗的桎梏,求稳的安逸羁绊了脚步。唯有李白携傲世的天才,不屈的灵魂,用脚步丈量距离,用才情沾染笔墨,走过我们想走却没有走过的路,到了我们想要到达却未到达的远方。他游遍名山大川,有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的相看不厌;有两岸青山相对出,孤帆一片日边来的雄奇阔远;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的造化神功。他心系百姓冷暖,他见纤夫劳作,眼泪悲歌:“吴牛喘月时,拖船一何苦。水浊不可饮,壶浆半城土。”他见工人炼矿,热情赞美:“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赧郎明月夜,歌曲动寒川。”他见戍边军人望穿秋水,“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李白见世界见众生,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信心。他把胸中的抱负和对大唐的隐忧写在了诗作里“姑苏台上乌栖时,吴王宫里醉西施。吴哥楚舞欢未必,青山欲衔半边日。银箭金壶漏水多,起看秋月坠江波。东方渐高奈乐何!”
周国平在《灵魂只能独行》中说:“许多人所谓的成熟,不过是被世俗磨去了棱角,变得世故而实际了。”李白明白只要自己写出帝王喜爱的诗作,唱出悦耳动听的歌,就能拥有人人羡慕的富贵,至高无上的地位。可他宁愿坚守自己的内心,执著追求梦想,走自己的路,让后世去评论。
三、率性天真,少年归来。
踽踽独行的李白是寂寞的,漫漫长夜独自举杯,只有天上的月亮和地上的影子陪着自己,“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李白又是豁达的,在孤独的时候宽慰自己:“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李白爱酒,却意不在酒,有些话接着酒劲才可以说,若是清醒着说,反倒让人笑话。
1979年的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特蕾莎修女说:若我是一名圣姑,我愿深处远离天堂的黑暗中,去点亮那些绝望的人。李白无疑正是这样的伟人,在盛唐的喧嚣中,他是桀骜不驯的斗士;在历史的长河里,他是孤独闪烁的明星。他的世界既孤独又热闹,既沉醉又清醒。
天地万物,山水草木,各有态度,自成宇宙。千百年来,李白已成一种精神,张扬生命价值的本能,不干束缚的自由人格,焕发生命原本的光彩。有人说: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愿你遍历山河,仍觉人间值得。我想李白做到了,终其一生,他都奔赴在圆梦的路上。哪怕事与愿违,哪怕遍体鳞伤,他也从未放弃梦想,从未向现实妥协。“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李白一生少年,心怀骄阳,永不苍老。真正的勇敢是经历了世事变幻,沧海桑田,归来时仍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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