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没想到吧?你这么聪明的人,居然会栽在我手上。”与脸上烂漫的笑容不同,苏清妩柔腻的嗤笑声,极尽恶毒。
海流和风拖着巨大的轮船,轻捷的在碧蓝色的海面上行驶。
蓝天,朗风,阳光,优美的度假胜地。
苏微凉的心却宛如被浸泡在寒冬腊月的冰水中,她僵冷着神情,盯住女子柔媚的双眼:“为什么?”
一母同胞的双生姐妹,血脉相连,将近二十年关怀呵护,从未想过要去防备的亲人,却在几分钟前,亲手端了一杯断肠毒酒给她……
“问得好!”苏清妩勾起唇角,偏头看向从船舱中漫步走出来的男人,目光中满是痴迷:“因为我爱上冥渊了,但你跟他有婚约,你不死,他就不可能属于我。”
厉冥渊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装,身姿修长,手中的银质手枪在一片碧海蓝天中显得格格不入,英俊的脸上,是透骨的冷漠。
“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喜欢厉冥渊!”苏微凉死死的盯着对面的两个人,一双美眸几欲喷火。
苏清妩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狠往后一拽,眼神透出怨毒:“你以为冥渊喜欢你?若非为了得到苏家的权力,他看都不会多看你一眼!”
“要怪只能怪你的父母,不该偏心为你定下这桩婚约!”
“苏微凉,你知道看着心爱的男人,对自己最厌恶的女人呵护备至,却对自己冷冰冰,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吗?”苏清妩嫉妒的扭曲了面孔,看着苏微凉貌美如花的脸,狠狠一刀划下去。
鲜血溅出来,小溪一样滴落在甲板上,开出一朵朵凄艳的血花。
苏微凉从喉咙里溢出一声痛苦的呜咽:“我们是亲姐妹,你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就这样狠毒?”
“亲姐妹?”苏清妩好似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她哈哈大笑,满是讽刺:“谁跟你是亲姐妹?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姐妹,当年在孤儿院里,我用了点小手段,抢了你妹妹的玉佩,还暗中弄断了那个小废物的腿,让她缠绵病床,没多久就死了。”
“再然后,有人帮我在亲子鉴定上做了手脚,我就代替她,成了苏家的二小姐!”语气中,满是阴狠的得意。
苏微凉震惊的睁大双眼,眉宇间浮上一层煞气,映衬着凌乱的长发,血肉模糊的脸,分外可怖:“苏清妩,你该死!”
苏清妩对上她阴冷如刀的眼神,突然感觉到寒意刺骨,她目光一冷,揪着苏微凉的头发,将她拖到船舷上:“该死的是你,你死了,冥渊就会是我的,我会带着苏家的一切,成为高贵的厉太太!”
“无论是男人,还是苏家的权势富贵,都只会是我一个人的!”
“而你这一生,到头来,注定了什么都得不到!”
苏微凉整个人都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的,声音凄厉:“你杀了我,父亲和母亲一定不会放过你……”
苏清妩笑容明媚,眼神仿佛粹了毒:“苏微凉,你不止识人不清,还分外愚蠢,不止你要死,你的父亲过不了多久,也会下去陪你,至于你母亲——”
她古怪的笑起来,用一种毛骨悚然的轻柔语气说:“有人可是觊觎了她二十多年,她的下场,只会比你更凄惨!”
这一句话,如一柄利剑,血淋淋的刺进苏微凉的心脏。
她的眼睛变成一片血红,怒火燃烧了理智,双手揪住苏清妩的肩膀,拼死拉着她同归于尽。
“砰”的一声,平静的大海上,响起一声枪声。
苏清妩残忍一笑:“以后,再也不会有苏微凉这个人了。”
苏微凉的视线被一片鲜红挡住,朦胧的视线中看见厉冥渊手上冒烟的枪,她的眼睛里含着无边的痛和恨,以及悔:“苏清妩,厉冥渊,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歇斯底里的怒吼声,在阴冷的海面上回荡,迎着苍穹旷野间呜呜的风声,经久不散。
“噗通”一声,纤细的身体跌入海中,瞬间被无情的大海吞噬。
黑暗。
铺天盖地的黑暗吞噬着她的身体,四周围没有一丝光亮,尖锐的子弹在她心口开花,好痛苦。
她被漫无边际的绝望淹没,找不到一丝光明,直到一个温柔的声音,给了她一丝救赎。
“微凉,别睡了,快醒过来。“
苏微凉睁开双眸,腾地一下坐起来,冷汗淋漓,大口大口的喘气。
中毒,毁容,枪杀,落海,挣扎……
痛苦的窒息感仿佛还残留在胸腔里,她一双清澈的美眸,满是恐惧。
头,好疼……
意识里飞出无数的信息,飞速的填充进她的脑海。
苏微凉被动的接受这些陌生的记忆,钻心的疼痛使她整个身体紧绷,面色青白,她紧紧地咬着牙,才不至于尖叫出声。
过了好一会儿,她的呼吸才逐渐平静下来。
纷乱的思绪渐渐有了一丝清明,她脸色煞白,眼眸有些空。
这些多出来的记忆,是属于一个叫苏欢颜的女孩子的。
脑海中一道急速的光芒闪过,苏微凉双眸陡然一凛。
一个离奇的猜想,从心里蔓延而出。
她光脚下地,快速奔向梳妆台。
光滑的镜面上,映照出一张熟悉到极致的脸。
洁白的肌肤,卷翘的睫毛,黑钻一样干净的大眼睛,漆黑的长发打着柔和的卷,清艳的眉眼,整个人苍白的像一尊雕像。
见鬼!
这分明就是她的脸。
但是,她又清楚的记得,她的脸,已经被苏清妩毁了。
苏微凉死死地盯着镜子里的女子,淡漠的眼珠一动不动。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苏微凉才缓缓的合下眼皮,藏起温热的眼眸。
穿越也好,重生也罢,又或者是其他的离奇事件,那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还活着!
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些刻骨的仇恨跟痛苦。
苏微凉双手抓着梳妆台,指节一节一节的发响,脸色苍白。
她睁开眼睛,直视着镜中的美丽女子,双眼湿漉漉的,散发着锐利的寒光:“苏清妩,厉冥渊,你们还没有赢,老天没让我死成,那这一生,我就是你们挥之不去的恶梦。”
镜子里的女子,回了她一个狠冽又充满希望的笑容。
……
浴室里传出哗啦啦的水声,苏微凉冷了眉眼。
这个苏欢颜也不是个什么好命,兄妹欺辱,养母虐待,还被人渣父亲送给利益场上的老男人当玩~物。
水声停住,里面传出男人猥琐的笑声:“我的小美人,让你久等了……”
苏微凉拿起架子上的花瓶,轻步走到浴室外,收敛所有气息,屏吸等待。
咔擦一声,浴室的门开了,一只脚迫不及待的迈出来,接着是另一只。
苏微凉抓住时机,在对方刚一冒头的刹那,手中的花瓶果断的砸下去。
“砰“的一声,花瓶重重的击碎人的头骨,发出令人牙疼的撞击声,最后跌落到地面上,哐啷一声,摔的粉碎。
那人哼都没哼一声,肥胖的身躯软倒在地面上,蔓延出一滩血。
苏微凉厌恶的扫了一眼,抬步往门口走去。
“抓住她!”
伴随着一群人气急败坏的怒吼,一抹纤美的俏影从电梯缝隙滑进去,因为用劲过猛,整个人重重的撞上墙面。
她的身影刚一消失,电梯门就合上了。
慢了一步的保镖面色铁青,恶狠狠的吩咐底下的人:“追!就是把酒店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个贱女人抓回来!”
“是!”
……
苏微凉被撞的头晕眼花。
电梯里光线很烈,眼睛适应了一会儿,才能勉强看清东西。
一道视线倏然扫过来。
苏微凉汗毛倒竖。
她感觉到了危险。
扭头——
一抹修长的身影慵懒的靠在另一边,白色的风衣随意的搭在肩上,微长的黑发,雪一样的肌肤,美貌的不似个人。
男人漆黑的眼,似乎敛尽了世间所有的月华与星光,皎洁,美丽,却也冷冽,凉薄。
他看她的眼神,极深极深,像冰冷的湖水,能将人溺毙在里面。
苏微凉目光灼灼的盯住他,像一只竖起全身戒备的小兽,声音却是柔柔的:“我没有恶意,到了楼顶我立刻离开。”
墨绯白对上她一双滟滟美眸,清澈如水,没有任何攻击性。
然而——
男人挑起唇角,眼底掠过一丝冷酷的玩味。
这个衣服染血,一身狼狈的美丽女人,让他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危机感。
就好像总有一天,他会被她一层层的剥皮剜骨,撕裂心脏,鲜血淋漓的钉死在十字架上。
洁白修长的手指,扼住女人纤细的喉骨,杀机,紧随而至!
危险,当然要尽早扼杀在摇篮里!
苏微凉脸色青紫交加,眼睛里爆发出一阵强烈的不甘,晶莹的瞳孔,掠过血一样的寒光,靡艳幽凉。
她不能死!
她还没有报仇!
墨绯白逼视着她的双眸,眯了眯眼睛。
他从来不知道,这靡靡红尘间,竟然会有这样一双令他惊艳的眼睛,艳冽又苍凉。
精致的眉眼多出一抹邪气,手指用力。
越美的女人,越危险!
脆弱的喉骨在男人手指下咯吱作响,眼见着下一秒钟就要步入死亡——
苏微凉纤细的双腿,忽然勾住他的腰,隔着薄薄的睡裙,女子温热的肌肤,刹那间占据了感官的上风。
墨绯白一怔。
就这一个松懈的空档,苏微凉的双手,紧随着纠缠而上。
曼妙柔软的身体,藤蔓一样缠绕在他身上。
清冽的酒香与美人香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
墨绯白俊美的容颜,逐渐染上一抹绯红,冰月般的双眸,泛起了潋滟惑人的光芒。
压抑的药性被引诱而出,宛如开泄的水闸,一发不可收拾。
这个女人——
墨绯白盯住在苏微凉,感受着她不安分的双手,玫瑰色的薄唇微微张开,眼睛里掠过一丝流光。
他笑了笑,沙哑的声音在苏微凉耳畔响起:“你可别后悔。”
他抱起她,走进了酒店房间。
他一把掐住她的腰。
苏微凉没来及喊痛,就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横抱起来,电梯到达顶楼。
墨绯白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一脚踹开了门。
撕拉——
衣裙碎裂。
她被扔到洁白的大床上。
空气中飘荡着魅惑的男性气息,噬人的掠夺性与攻击性笼罩在她全身。
撕烈的痛感清晰的席卷着每一根神经。
黑暗中。
她嘶嘶的抽着冷气,长发如瀑布一般散落在身体两侧,双眸湿润而明亮,美丽柔软的身体,传来蚀骨般的痛意。
男人似乎从来没碰过女人,没有一丝技巧可言,粗爆的占据着她的身体,恨不得将她揉碎在怀里。
性感的喘息声中,有晶莹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
墨绯白的眼睛里多出一层情谷欠的暗色,在黑暗中看着在身下承又欠的女子。
她被迫承受着人生中第一场猝不及防的男.欢.女.爱,那样脆弱的神情,眼睛不屈的骄傲,将他彻底的惊艳到了。
他退了出去,薄唇吻上她的唇。
滚烫如烙铁。
他抱住她,修长的手指拂过洁白的肌肤,额头贴上她的额头,音色喑哑;“你真美……”
尾音落下的那一瞬间,他重重的闯了进去。
柔艳的红唇溢出一声破碎的低吟。
光滑的肌肤贴合摸擦,最亲密的负距离。
暗谷欠浮动。
苏微凉感觉自己徘徊在生死线上。
身体被折成屈辱的姿势。
狂风暴雨般的撞击,让思维溃不成军。
男人强势侵进的异样,席卷所有感官,清晰又陌生。
被掌控的身体,发出激烈的抗议。
她双眼阖上,意识陷入昏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天光逐渐亮起来。
在他无师自通,学会从背后入侵,到达巅峰之后,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清事,终于迎来了终结。
落地窗外有风吹过的声音。
墨绯白洁白修长的手指,擦过她眼角的泪痕,餐足的口吻,带着淡淡笑意:“居然真的舍不得了……”
他盯着她沉睡的脸。
适合接吻的嘴唇,惊艳的眼睛,能激起他本能谷欠望的身体……
这样的女人,一旦死了,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墨绯白的眼神,骤然深了一下。
……
淅淅沥沥的小雨。
街头的电话厅。
苏微凉细白的手指,一遍又一遍,重重的,按下熟记于心的数字。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冰冷的女声,机械的重复。
父亲的,母亲的,管家的,公司的……
苏微凉的心,从充满希望,变成荒冷的绝望。
电话机上显示的日期,让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这些打不通的号码并非偶然。
苏微凉死了。
死了三个月了。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苏清妩阴谋得逞,苏家毁了,父亲遭遇不测,母亲……
心尖似乎被硬生生的剜掉了一块,血淋淋的痛,她木然的走出电话厅。
抬起头,任由冰凉的雨点落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闭上眼睛,一颗颗透明的泪珠从眼角渗出,滑落。
下雨天真好。
哭了也没人能看出来。
再次睁开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浓烈的恨意。
他一把掐住她的腰。
苏微凉没来及逃走,就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横抱起来,电梯到达顶楼。
墨绯白目光暗沉,一脚踹开了门。
空气中飘荡着魅惑的男性气息。
疼痛清晰的席卷着每一根神经。
黑暗中。
苏微凉嘶嘶的抽着冷气,长发如瀑布一般散落在身体两侧,双眸湿润而明亮。
墨绯白被那双苍凉美丽的眼睛,彻底的惊艳到了。
修长的手指拂过洁白的肌肤,额头贴上她的额头,笑了一下,“你真美……”
苏微凉双眼阖上,意识陷入昏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天光逐渐亮起来。
落地窗外有风吹过的声音。
墨绯白洁白修长的手指,擦过她眼角的泪痕,慵懒的口吻,带着淡淡笑意:“居然真的舍不得了……”
他盯着她沉睡的脸。
漂亮的嘴唇,惊艳的眼睛,能激起他内心涟漪的一切……
这样的女人,一旦死了,就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了。
墨绯白的眼神,骤然深了一下。
……
淅淅沥沥的小雨。
街头的电话厅。
苏微凉细白的手指,一遍又一遍,重重的,按下熟记于心的数字。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冰冷的女声,机械的重复。
父亲的,母亲的,管家的,公司的……
苏微凉的心,从充满希望,变成荒冷的绝望。
电话机上显示的日期,让她再也无法欺骗自己。
这些打不通的号码并非偶然。
苏微凉死了。
死了三个月了。
三个月的时间,足够苏清妩阴谋得逞,苏家毁了,父亲遭遇不测,母亲……
心尖似乎被硬生生的剜掉了一块,血淋淋的痛,她木然的走出电话厅。
抬起头,任由冰凉的雨点落在苍白的脸颊上。
她闭上眼睛,一颗颗透明的泪珠从眼角渗出,滑落。
下雨天真好。
哭了也没人能看出来。
再次睁开眼睛,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浓烈的恨意。
……
墨绯白长身玉立,站在酒店套房的大床前,看着空荡荡的床面。
将手中的袋子抛出去,准备无误落在床单上。
里面的东西洒出来,一套完整的女装,从里到外,大小尺寸都很贴合苏微凉的身材。
墨绯白黑色的眸子,颜色很淡很淡,就像是静止的湖水,无温度,无情绪,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只是周身隐隐散发出一股强大的黑暗气场。
修长的手指,拨通了一个电话。
“把她抓回来。”
……
阴雨绵绵。
一辆出租车停在龙城一家孤儿院前。
苏微凉从车上走出来,抬眸打量着眼前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建筑。
她原本心急如焚想立刻回家,但苏欢颜的某段记忆,触动了她另外的心思。
苏欢颜是孤儿。
十六年前,苏家为了博一个慈善的名声,在这家孤儿院里收养了她。
而苏清妩,恰巧,也是父亲和母亲从龙城的某家孤儿院里找回来的。
因为怕触碰苏清妩的伤心事,苏微凉很少过问她在孤儿院的生活,直到她临死之前,才知道亲生妹妹另有其人。
苏欢颜五岁那年断过腿,发过一场高烧,差点死掉了。
是一个陌生的男孩救了她。
苏欢颜年幼懵懂的记忆中,曾经戴过一块很好看的玉。
最重要的是——
苏微凉抬起手,一点一点的抚摸过这张脸。
她和她长的一样。
种种迹象,清晰而残忍的指出一个真相。
她“借尸还魂”的对象,正是她的亲生妹妹。
苏微凉一天之内经历了几场剜心之痛,一颗心已经痛到麻木,眼泪都掉不出来了。
她抬步走进孤儿院。
下雨天,大门里的空地上并没有孩子玩耍的身影,看门的警卫看见她,笑着说:“苏小姐又来了。”
苏欢颜之前,经常来这里做义工。
苏微凉转头,第一次以苏欢颜的身份说话,一双眼睛,明澈又优雅:“我想进去看看。”
“去吧,孩子们都在后面的教室上课。”
苏微凉道了谢,并没有去看那些孤儿。
她转过那座大楼,来到后方,一排灰败古旧的楼房。
空气中泛着难闻的下水道臭味。
苏微凉走进第三个房间,里面早就没有人住了,角落里放着一个破败的架子床。
苏微凉走到床边,脑海中浮现起当年的场景。
小小的女孩,躺在上面,双腿痛到抽搐,烧的糊里糊涂,像只可怜的猫咪一样,一声声娇弱的喊着“妈妈……”
而那个时候,苏家父母,却将害她痛苦的凶手,宠成了公主。
是他们一家三口的愚蠢,害苦了她。
甚至,害死了她。
“欢颜……”苏微凉的心,疼的她浑身颤栗。
她承受着诛心的悲痛,一点一点的走过这个阴暗潮湿的小屋子。
盘点着当年,她瘦弱可怜的妹妹,曾经生活过的足迹。
为了不挨打,躲在柜子里饿了三天。
被人抢走食物,只能哭着忍耐。
生病了,没有一个人照顾她。
被欺负了,孤零零的站在大雨中淋雨……
……
屋外的雨淅淅沥沥的下。
过了很久,苏微凉才从里面走出来,双眼澄澈,冰冷。
她抬头看着阴暗的天空,温柔的笑起来:“欢颜,姐姐给你报仇。”
她活着的时候,他们没有尽过一点亲人的责任。
她死了,这辈子再没有了补偿的机会。
报仇……
成为她唯一能为她做的事。
苏微凉阖下漆黑的眼睫,遮住眼底黑暗的情绪。
苏家只有她了。
老天让她从地狱里爬回来,那她活着的唯一目地,就是让这群丧尽天良的人渣,血债血偿。
……
计程车在市中心一栋豪宅前停下。
苏微凉下车,踩着优雅的步伐,踏入苏宅。
一只满带着滚烫茶水的杯子当头砸来。
苏微凉灵敏的后退一步,躲开了被毁容的下场。
陈可雯惊讶于一向懦弱的养女居然敢反抗,冷笑:“苏欢颜,你胆子不小,打伤刘总,害苏家损失了三千万,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死法?”
苏微凉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另外一个当家人,漠然道:“叔叔,我回来了。”
苏震威冷漠的问:“被睡了?”
苏微凉低下头,纤细的秀颈上,暧昧的痕迹一览无余:“是。”
“不知廉耻!”陈可雯怒骂。
苏微凉转眸直视她,眼神没有一丝温度,笑着反问:“阿姨,我这叫不知廉耻,那彤彤“业务繁忙”,床上总是人来人往的,又该叫什么?”
陈可雯震惊,她没料到一向怯弱的苏欢颜,居然敢把这件事情当着苏震威的面捅出来。
感受到身边苏震威阴沉下来的气息,陈可雯勃然大怒。
她摔了眼前的杯子,站起来:“来人,给我把鞭子拿来,我今天非打死这个血口喷人的贱人不可!”
苏微凉冰冷的神情中,夹杂着嘲讽,转瞬即逝:“叔叔,我是为了你着想,彤彤她已经补过两次膜了,再有一次,她就永远都没有嫁入豪门的机会了。”
陈可雯的脸青了,接过下人递过来的鞭子,迎面对着苏微凉的脸就狠狠抽下去。
“贱人!你吃里扒外,忘恩负义,还敢威胁我们?!”
苏微凉纯净的眼瞳中倒映出那条狠劈过来,带着尖锐倒刺的皮鞭。
这条凶器,曾经在苏欢颜身上留下过无数道伤口。
每一道,都火辣辣得疼的人死去活来。
苏微凉眼睛里,闪过一线刻骨的阴冷,后退一步。
陈可雯见苏微凉居然敢躲,脸上露出一丝狰狞之色:“把她抓起来!我今天一定要扒了这个贱人皮!”
两个男佣人面色凶狠大步走过来,苏微凉冷笑一声:“叔叔,市张竞选在即,在这种紧要关头,苏家要是传出虐待养女的绯闻……”
苏震威危险的眯起眼睛。
苏微凉不惊不惧,眼见着两个男人的手就要发狠的扭住她,苏震威出了声;“滚下去。”
苏微凉讥诮。
苏震威这种爱权如命的男人,是绝对不会在这种小事上,给敌人攻奸的借口。
陈可雯一脸怒气:“震威,我们不好好教训她一顿,刘总哪里怎么交代?这个死丫头打破了人家的头,刘总可是放话了,一定要亲自收拾她。”
苏微凉轻声说:“有件事情,我要告诉叔叔阿姨,在回家之前,我把这些年的成长经历,所见所闻,录了一份视频,还提供了一部分证据,交了三份出去。”
此话一出,陈可雯除了怒气更加蓬勃之外,还没察觉到厉害关系,苏震威却是面色大变。
他拍案而起,直接掀了面前的桌子,脸色铁青:“你都交给谁了?!”
“碰”的一声,桌面倾倒,茶水四溅。
陈可雯被吓的抖了一下,看着苏震威暴怒如狮的神情,几近吃人的眼神,被滚烫的茶水烫的抽气,却连叫都不敢叫一声。
苏微凉明眸里闪过一丝报复的快意。
她嫣然一笑:“叔叔,我不是傻子。”
苏震威的鼻子差点被气歪了。
“其实叔叔不用这么激动,就像阿姨说的,这么多年,我吃苏家的,用苏家的,苏家给我的一切,我可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些虐待,羞辱,仇恨……
怎么能忘记?
怎么敢忘记?
“我知道我打了刘总,闯了大祸,为了有条活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只要我好好的,那些东西,就不会有见天日的机会。”
换言之,要是她不好,那所有人就一起倒霉。
“欢颜所求的,只是活下去。”
但狠毒的你们,连她唯一拥有的生命都夺走了。
“只要你能让我活下去,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们。”
让你们身败名裂。
看你们一无所有。
要你们走投无路。
为她红颜薄命的妹妹——
报仇!
苏震威用一种苛刻的审视着她:“欢颜似乎不一样了……”
苏微凉朝他绽放出一个美丽的笑容:“死过一次的人,没有改变,才应该奇怪。”
“昨天晚上的经历,让欢颜明白了一个道理,不懂反抗的人,只有死路一条,我想活下去,只好……”
让你们去死了。
苏震威看着这个言笑晏晏,气质明媚的女子。
他从来都看不上眼的养女,居然悄无声息的摆了他一道。
苏震威露出一个令人浑身发冷的笑容:“你也累了,回房去休息吧。”
苏微凉同样回以一个柔中带冷的笑容:“谢谢叔叔。”
苏微凉转身上楼。
陈可雯用怨毒的眼神剜着她的背影。
苏微凉嘴角掠过一点冰凉的笑意。
这种小儿科就生气了?
她生气的日子,才刚要开始。
……
所谓的房间,只是一个狭窄的杂物室。
窄窄的一张单人床,收拾的很干净。
苏微凉躺在床上,盖好被子,呼吸着亲生妹妹留下来的气息。
洗的发白的床单被褥,洗衣液的香味混和着阳光的味道,温暖又好闻。
欢颜,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
辛苦的人生,未曾在她心底留下过一丝阴霾,她甚至从来没有怨恨过。
这样美好的生命……
苏微凉闭上眼睛,心痛又快乐的想着心思。
一张比月亮还尊贵美丽的男人的脸,猝不及防从脑海中掠过。
苏微凉眉心惊现恼怒,抿了一下嘴角。
对于夺走自己清白,又险些夺走自己生命的男人,她是恨的。
但更多的,却是惧怕。
那样可怕的男人……
希望以后再也不见……
临睡过去之前,苏微凉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
有个词叫,事与愿违。
苏微凉再次睁开眼睛,入目是一片陌生的天花板,纯白色,单调又奢华。
她眨了一下眼睛,有点茫然。
她不是睡在欢颜那个简陋的小房间里吗?
微微偏过头,猝不及防撞进一双秋水寒谭中。
瞬间,凉意透心!
好冷!
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苏微凉本来就白的脸,更是惨白如纸。
怎么会是他……
墨绯白懒散的靠在窗沿上,一身白色的休闲服,深而广的黑眸,宛如星夜幽海,漆黑冰冷。
修长的手指,摁灭手中的烟蒂,抬步朝苏微凉走过来。
苏微凉双手下意识的拢紧被角。
床面塌陷一块。
墨绯白在床边坐下来,抬手,捏住她的下巴,目光锁住她的脸,清冷的声线,上挑的尾音极尽蛊惑:“苏欢颜?”
苏微凉一颗心沉入谷底。
短短半天时间,他就把她抓了回来,还查清楚了来历。
只是,他为什么要用疑问的口吻,说出这个名字?
苏微凉压下心底的惧意,声音低柔:“是。”
反正——
苏微凉已经是个死人了。
名字再没有了任何意义。
她现在是——
苏欢颜。
墨绯白看着她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那双漆黑清冷的眼,好似有了点温情:“两条路,当我的女人,或者,我现在就掐死你。”
修长有力的手指,从下巴,滑向纤细的秀颈,轻柔的摩擦着。
柔白的肌肤上,还有昨夜在电梯里被他掐出来的淤青。
墨绯白的眼神,变得幽暗。
凉意一层一层的漫上脊背,苏微凉睁大眼睛,错愣的看着他。
她根本就不认识他,得罪更是无从谈起。
明明她都已经跑掉了,这个男人,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若非为了活命,昨夜在电梯里,她也不会勾—引他。
苏微凉咬牙,身体轻轻颤抖起来。
她把情况,似乎变得更坏了。
墨绯白看着她惨白惨白的一张小脸,清澈的眼神宛如小鹿,没有表情却更胜控诉。
他低低的笑了一声,好心情的给了一个解释:“你长的好看。”
苏微凉:“……”
“不是还有一个选择?”墨绯白俯身,鼻尖碰到她的鼻尖,那张脸,近看更只剩下浓浓的惊艳,艳极的薄唇,吐字如冰,热气喷在她脸上:“不愿意?嗯?”
温言软语,下一秒钟,也能转成森冷杀机。
强烈的屈辱感,让苏微凉再也无法遏制怒气,她冷冷一笑:“你买不起我。”
墨绯白看着她。
苏微凉的眼睛,像一汪清澈的幽泉,第一眼看上去,很干净。
但若看的久了,会令人心底发悚。
那一双美丽的眸子,似乎随时都可能迸射出某种很可怕的东西,穿透人心,将人吞噬的连渣都不剩。
这是一种刚经历过绝望,只剩下一腔悲凉恨意的眼神。
墨绯白勾了勾唇角:“天底下没有我出不起的价,端看你想要什么。”
恨意——
意味着弱点。
苏微凉音色冷凉:“我不会答应的。”
也不能。
父亲和母亲若是知道她堕落到被人包养的地步,即便报了仇,他们也一定会失望。
墨绯白的目光,隐晦莫测。
女人,就像一尊精美的瓷器,这样的风华气质,没有高贵的出身,经年累月的沉淀,是养不出来的。
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黑眸浮现一线幽冷:“这么说,你是想……死、了?”
手指,用力——
苏微凉双手一紧,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嵌入手心。
心底漫过阵阵冰冷的绝望。
好不容易才得来的重生,她不想死!
“我不能当你的女人,但是——”她睫羽轻颤,净澈的黑眸看着墨绯白:“你可以当我的男人。”
墨绯白修长的手指,掠过女人脆弱的喉咙,唇角掠过一点冰凉的笑意。
她在跟他谈条件。
她可以当他的女人,但必须要有正式的名分。
且,还是唯一的。
美丽,聪慧,自信,骄傲,对他味口。
太容易妥协的,他看不上。
一根筋到底的,又太愚蠢。
这女人……
墨绯白用一种极深极深的目光看着她,骤然俯身靠了过去。
冷冽的男性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苏微凉纤细的手臂从被中滑出,推着他的肩膀,想将他推开。
墨绯白低低一笑,薄唇沾上鲜红,泣血般红艳,冰冷的笑容,带几丝邪气:“好。”
苏微凉心里一松。
墨绯白冷冰冰一笑,直起上身。
他一离开,苏微凉浑身压力骤减,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呼啦一下,身上的被子整个都被他掀到地上去了。
她发出一声惊叫,蜷起双腿,双手抱住胸口,红了眼眶,愤怒的瞪住他:“你……”
墨绯白的目光,漆黑沉冷,有若实质般,从她通红的脸,落在她脖子上的伤痕上。
清冷的目光,骤然加深。
苏微凉怒瞪,咬牙忍住想要扑上去咬死他的冲动。
墨绯白强制自己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线条优美的薄唇,缓缓一挑。
他没碰过女人,对鉴别女人是不是第一次,没经验也没概念。
但他还算有点常识,知道什么叫初子落红。
他看上的女人,第一次给了他。
这个发现,让他的心情变得极好。
动手,将床上犹如惊弓之鸟的美人抱起来。
苏微凉被他一碰,整个人就开始发抖,红着眼睛,嘶喊:“你到底想干什么?”
“来陪我看电视。”
苏微凉:“……”
卧室中央垫着一块雪白的波斯地毯,墨绯白抱着苏微凉走过去,随手按下遥控器。
占据墙壁三分之一的液晶屏幕亮起蓝光。
墨绯白懒散的靠坐在沙发上,苏微凉跟个雪玉娃娃一样,被他抱在怀里。
她的脸红的滴血;“我的衣服呢?”
墨绯白抓住她的下巴,手指在她脸上摩擦,凉冰冰的声线,透着丝丝轻佻;“我从来没有给任何人买过东西,我买给你的,你不要,那今晚你就光—着吧。”
苏微凉:“……”
他故意让她难堪。
这样的惩罚,对一个教养极好的大家闺秀来说,更胜酷刑。
苏微凉扯着他的袖子,声音细听之下,有些不情愿的示弱;“我现在想要,请你给我吧。”
墨绯白眼眸一暗,刚压下去的浴火,瞬间蹭了上来,他眯眼看着她。
贴着她身体的皮肤,即便隔着衣服,也能察觉到急速上升的体温,清冷的音色,低哑深谙;“想要?”
苏微凉一直低着头,黑缎似的长发,铺满了细瘦的脊背,那两道灼热的目光烧的她脚尖都烫起来了,急忙大喊;“不要了!”
“那算了,看你可怜巴巴的,本来还打算把衣服给你的。”墨绯白抬头,继续看屏幕。
苏微凉:“……”
确定了这个恶魔是真的不打算给她衣服,苏微凉尝试着用其他东西来转移注意力。
她抬起红通通的脸,看前方的液晶屏幕。
一看之下,觉得天雷滚滚。
墨绯白这种性格的人,会看电视本来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再者,按照他的喜好,看的也应该是恐怖片,谍战片或者科幻片之类的,但爱情片八点档是什么鬼?
苏微凉睁大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液晶屏幕上播放的,正是一个几年前很火的泡沫剧,两高富帅争一草根傻白甜,期间各种误会车祸小三失忆梗,堪称狗血剧经典。
简直……极品!
墨绯白薄唇贴在她耳边,携带着冰雪气息,低笑一声:“你不觉得,观赏这群智商欠缺的人类,无病呻吟,是一种消磨时光的乐趣吗?”
苏微凉:“……正常人的思维里,都有两情相悦的概念。”
拐弯抹角,骂他不正常。
墨绯白那双冰冷透彻的眼眸,滑过几线冷嘲,他挑起唇角,目光凝视她的侧颜:“所以他们活该命苦,我想要的东西,就算用尽一切手段,强占,掠夺,杀人,乃至于灭世……也一定会得到,就像我想要得到你——“
他捏住她的下巴,强迫的将她的脸转过去,低头亲吻她美丽幽静的大眼;“就绝对不会允许你逃掉。”
透骨的寒意,从心底深处传来,渗入骨髓。
苏微凉白了脸。
颤栗感从脚底升起。
从来没有像这一刻,如此清晰的意识到,她惹到了一个,最不该招惹的人。
这是警告。
“别怕,”墨绯白漂亮的脸,忽然又笑起来,亲吻她的嘴角:“只要你不跑,我宠你上天。”
“只要你不跑,我宠你上天。”
她要是信了这种鬼话,就是死蠢。
苏微凉笑了一下,清冷冷的目光中,带了一丝说不出的寒意;“其实,你非常想弄死我吧?”
墨绯白剑眉一挑:“嗯?”
“昨晚在电梯里,如果不是你刚好被人下了药,我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苏微凉细白的指尖,抚上他的喉结,若有若无的轻挠着。
她看着他宛如星子一样的眼睛,柔美一笑,有几分冷嘲:“肥皂剧什么的,我看的比你多,骗小女孩的甜言蜜语,你说的无情,我听的肉麻,大家都是成年人,一夜清什么的,玩玩就算了,我又不会哭的要死要活让你负责,你在我身上,花费这些心思,究竟想干什么?”
苏微凉想不通。
无论是她,还是苏欢颜,都对这个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他一见面就对她起了残忍的杀念。
逃掉又被抓回来。
以死胁迫当他的女人。
逻辑混乱的她理不出丝毫头绪。
墨绯白眸光有点凉,盯着她的眼睛,那眼神……
苏微凉睁大眼睛。
这是……生气了?
还有这表情……是想……咬死她?!
她脊背一麻,下意识的撤手挡在身前,但终究慢了一步。
他低下头,薄薄的红唇带着狠意,啃上她细嫩的脖子,尖锐的牙齿刺破肌肤,血珠瞬间就冒了出来。
苏微凉痛的嘶嘶抽气,内心的小天使,“哇”的一声,哭成了泪娃娃。
尼玛!
这男人不会是吸血鬼吧?
总是跟她的脖子过不去……
墨绯白抬头,薄唇上沾着血红,艳光摄人,他笑,灼热的呼吸满是克制:“等达到目的,我一定马上恁死你。”
苏微凉:“……”
墨绯白一把推开她,大步往浴室里走。
在抱下去,她保不准真的会被他尚死在床上!
想到医生的话……
墨绯白眼底掠过一丝隐忍的火气。
他一走,苏微凉连痛都顾不上了,连滚带爬跑到衣柜前,拉开柜门,随便扯出一件白衬衫套上。
又从一堆男装中挑挑捡捡,找到一条小一点的裤子。
她一米六八的身高,在女人中还算不错,但穿着墨绯白的衣服,跟小孩穿大人的衣服差不多。
袖口裤腿扁起一大截,又将衣服下摆塞进去,才勉勉强强能见人。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苏微凉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
晚上九点钟。
她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红色的房门,幽幽冷冷的。
似乎是个……好机会……
几秒钟后,她抬步,悄无声息的,走了过去。
……
浴室里。
墨绯白修长优美的手指,按下凉水开关。
冰冷的水,从花洒中喷下来,逐渐驱散了身体上的火气。
他双手按在洗漱台前,衣服都没脱,湿漉漉的黑发滴着水,脸上的皮肤,苍白又冷漠。
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已经不复月光般的清华,透着一丝丝危险。
他的脸依旧美的无与伦比,但那种美,却更多的带上了一些冷酷的线条。
他留这个将来可能杀掉他的女人在身边……
究竟是为了什么?
浴室的门再次打开。
墨绯白披着浴袍走出来,身材修长,黑漆漆的眼睛,淡漠如冰。
目光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没人。
眼底,掠过一抹染了血色的寒光。
男人不慌不忙的走到桌前,拿起手机,刚要说话,忽然似察觉到什么,抬头,对上一双满是戒备的眼睛。
苏微凉趴在衣柜顶上,见他看过去,反射性捂着胸口往后躲,慌乱间后脑勺撞上天花板,发出“咚”的一声。
墨绯白:“……”
苏微凉双手捂着被撞疼的地方,痛的眼泪都要飚出来了,还不忘喊出一句:“不准扒我衣服!”
墨绯白放下电话,扬眉提醒她:“那是我的衣服。”
苏微凉:“……不准扒你衣服!”
墨绯白嘴角抿出好笑的线条:“下来。”
苏微凉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先说好,不扒衣服……”
墨绯白脸色一冷:“不下来,我立刻把你扒–光——”
他话没说完,苏微凉就蹿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对着他。
墨绯白伸手,轻而易举的接住了她。
还是公主抱。
苏微凉有丝错愣。
她好歹一百来斤的重量,就算不能害他摔倒,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接住的。
这男人的力气该有多大……
墨绯白对上她清冷的眼睛,眼神,似乎能将人的灵魂抽离。
苏微凉呼吸一窒,依旧坚持将话说完:“我下来了,所以你不能扒光我……”
墨绯白将视线从她脸上挪开,漫步走到床边,将怀中的女人抛了上去:“睡觉。”
苏微凉拉开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乖乖的躺下睡觉。
他刚才没碰她。
说明他今晚不打算碰她。
只要她不惹恼他,今夜应该能平安度过。
墨绯白关掉灯。
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
苏微凉这个时候,才慢慢白了脸,几乎连灵魂,都忍不住害怕的颤抖起来。
墨绯白刚才的气势,让她心悸,恐惧,浑身的血液都差点被冻僵了。
好庆幸……
没有趁机跑掉,不然等待她的,就是真正的万劫不复。
身边的位置一沉,墨绯白躺下来,将被子捞过去一半盖住。
苏微凉一动不敢动。
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将她捞过去,跟个洋娃娃一样抱住怀里。
两人身体曲线相贴,墨绯白体温很低,苏微凉觉得冷,忍着没动,乖乖的当她的热抱枕。
只是——
咕噜噜……
墨绯白睁开眼睛。
苏微凉趴在他肩膀上,小声的挤出字眼:“我饿了……”
从昨晚醒来到现在,她滴水未尽,还被墨绯白狠狠地摧残了一夜,就算再没心情吃饭,身体也该抗议了。
一只冰冷的手,贴上她的小腹,冻得苏微凉哆嗦了一下。
墨绯白感受着手下的触感,纤细的腰腹,很细,柔软,肌肤温热……
他神情极淡,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苏微凉的肚子,响了一声又一声。
良久。
就在苏微凉已经放弃,准备饿一夜的时候,墨绯白忽然出声。
“起来。”清华的声线,似乎沾染了夜的凉意。
苏微凉立刻从他身上爬起来,翻身到一边坐好。
墨绯白打开灯,半裸着修长的身体走下床,精瘦的腰身,玉色的肌肤极为好看。
在一堆被翻的乱七八槽的衣服中拾起一件白衬衫套上,修长的手指扣着扣子,微微侧头,看着跪坐在床面上正睁大眼睛茫然的看着他的小女人。
他扬了扬唇角:“不饿了?”
苏微凉明了,这是要带她出门,她穿上拖鞋,慢吞吞的走过来:“我收拾好了。”
墨绯白看她一身不伦不类的装扮,定了定神,才搂住她的腰,抬步往门外走。
夏日的雨夜,温度有点凉。
车子在一家品牌服装店门口停下,墨绯白下车,撑开伞,打开副驾驶座的门:“下来。”
苏微凉双手捂胸,脸颊绯红,瞪他:“不是说我是你的女人?你有让自己的女人当街被人观摩的爱好?”
墨绯白目光自然下滑,落在那一双傲然的资本上,隔着薄薄的白衬衫,轮廓弧度若隐若现,隐约飘出女子特有的体香,诱人至极……
他呼吸一滞,盯着不放,还是那清清冷冷的两个字;“下来。”
苏微凉气结,扑过来蛮横的将他的外套扒下来,刚要套上,就被一只手掐住腰拖了出去,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被他抱在怀里,身上盖着他的外套,捂着那叫一个严实……
微哑的声音响在耳侧;“好好记着,你是有男人的人了,恪守妇道放在第一位,不准让其他男人靠近你十步之内,更不准让任何人碰到你,碰哪儿,剁哪儿。”
苏微凉再次生出想要咬死他的冲动,挑眉一笑,有丝艳冽:“那你是不是也要时刻谨记自己是有女人的男人了?守身如玉是根本,不准让任何雌性生物靠近你十丈之内,更不准碰到你,碰到了,咱们两立刻玩完!”
她在提醒他,她不是他包养的清妇,也不是他买来的商品,这一场囫囵吞枣莫名其妙的男女朋友关系,他们的地位是对等的。
一点亏都不肯吃。
墨绯白看着她有点凶狠的神情,一双清眸生动热烈,不是那种张扬野性的美,清美娇软,却莫名的粘住了他的视线。
悦耳的声音,在寂静的雨夜,缓缓的倾泻而出:“好。”
苏微凉:“……”
她用看怪物的眼神瞄着墨绯白那张美貌的不像话的脸,这尼玛,假的吧?
她出身尊贵,见过的豪门阔少多如牛毛,那些富二代纨绔们,人前表现的有多衣冠楚楚,人后私生活就有多滥清奢靡,哪怕是那些所谓的精英贵族,私底下都会养一两个女人纾解姓谷欠。
在苏微凉心里,这世界上除了她爹地,大部分男人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不,其实还有一个从不近女色的……
眼前闪过一张冷漠妖孽的脸,苏微凉心痛到窒息,清澈的双眸,骤然浮上浓烈的恨意。
“你在想谁?”墨绯白冰冷的眼神忽然射过来,穿透她的眼睛,直逼内心深处。
冰冷的嗓音,带上了一抹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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