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悬鸦一点点爬高,就如升入无边的黑暗之中,我立刻轻脚跳跃出来,往悬鸦准备离开的那艘快艇里钻去。快艇内有两具哭灵侍僧的一尸一身,被一块沾满机油的苫布盖住。
我本来可以冒充其中一具,但多余的一尸一体不能直接抛进水里,不然会发出噗通一声,惊扰了警惕一性一极好的悬鸦。
于是,我快速掏出腰间的钩山绳,将自己从海魔号的船舷上悬下去。轮船的船身由金属制成,我的脊背靠在上面很冰冷,而我的脚下,距离幽深的洞水不足三米。
四周乌七八黑,我左右扭一动着脑袋,看什么都昏暗不清。此时,海魔号附近除了引来食人鱼和一些巨型乌贼之外,我不确定会不会有虎鲸或者鲨鱼,也被血腥味吸引后聚集过来了。
如果真是那样,我麻烦可就大了,这种庞然大物,只要从洞底的水里跃起来,对着我咬上一口,那我的身一子,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半。
当然,人类在被它们袭击的时候,总是厌恶这种生物的敌意,但它们毕竟不会爬上陆地来觅食,而我们坐在奢华的餐桌上,笑盈盈咀嚼着鱼翅时,却格外的心安理得。
我虽然没有吃过鱼翅之类的东西,但到了这会儿,我极有可能成为另一种“鱼翅”,为所有喜欢咀嚼鱼翅的人,用自己的生命买单。
“噗通咚咚……”,悬鸦割断了高处的缆绳,那艘用来离开海魔号的小快艇,重重落入洞底的水里,激起无数陰冷刺骨的水花,飞一溅在我身上。
我急忙抖甩了一下脑袋,用力眨眨眼睛,趁悬鸦仍未从高处的金属杆子上爬下来之际,双脚用力往后一蹬,借助钩山绳的拉力,一跃跳上了起伏晃动的小艇。
此时此刻,我的心尖直冒冷气,既怕水里有什么危险的大型生物,突然窜上来咬人,又怕悬鸦这个家伙察觉到我。
快艇上空间很小,我若想偷偷潜伏一在艇上,又不被悬鸦发现,就只能爬到小艇船头的位置,将身一体贴在船身外面,虽然这个滋味很难受,我却别无选择。
这艘小快艇里充满了鱼腥和海泥的气味,我刚才猫腰走过来时,脚下踩到了一颗玉米果实般大小的硬一物。凭借我脚掌的感觉,我想这是悬鸦刚才用板斧剁巨型乌贼时,崩到小艇上来的乌贼牙齿。
刚才的甲板上,凌一乱着一一团一一团一的黑影轮廓,从这些残骸推测,洞底的海水里,很可能潜伏着三到四米长的大乌贼,它们被血水吸引后变得狂躁,竟然从十多米高的轮船下蠕一动上来。
匪夷所思的是,这种软体生物,本该很难爬上甲板来,但我却亲眼所见,一时难以琢磨透彻。
我像一只被高速行驶的汽车顶在车头上的飞鸟,四肢大开着扒在小艇船头,所以悬鸦从海魔号的甲板跳到快艇上时,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落脚时发出砰地一声响。
“咕呜咕呜,噜噜噜噜……”悬鸦一上到小快艇,就飞速地启动马达,然后扭舵行驶。我想,甲板上一定还有危险生物,所以悬鸦才急着离开。
大溶洞的回音效果很强,小艇的马达噪音,将四周一切叮咚滴水的声音掩盖,而我的胸腔,也给震动得酸麻,胃里极其难受。
这个时候,我真怕悬鸦控制不好方向,万一小艇的船头撞在水面钻出的石柱子上,或者磕碰在岩壁上,我的骨骼和内脏会顷刻碎裂。
快艇行驶了几分钟不到,离开海魔号的船身大概有两百米远时,眼看就要驶出大溶洞一口的时候,马达却突然熄灭,船头的照明灯也全部关掉。
我猜想,悬鸦是怕被人察觉,才有意让小艇沿峡谷的山道,顺着水流缓缓前行。
这个时候,溶洞的洞一口已在我头顶,杜莫可能仍蹲在上面等我,无论我心里多么急切,却不能大声喊一嗓子,告诉杜莫别等我了,我要跟着悬鸦一起离开。
熄火的小艇,顺着峡谷的水流直下,眼瞅着距离辛辛苦苦找回来的杜莫越来越远,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难受。
这段水道非常曲折,每当小艇拐弯的时候,我虽然看不清出周围,但能感觉到突兀岩壁大石与我擦肩而过。小艇毕竟是金属制成,船身若在岩壁上磕碰一下,站在艇上的悬鸦,顶多摇晃一下一身一子,而我却危险异常。
漆黑的夜里,峡谷的空气很冷很潮一湿,再过来几个弯道之后,我渐渐发觉,小艇有一个间歇缓慢期,于是,我咬紧了牙齿,空出一只手来,摘下背上的步槍,然后用右手攥一住槍管口,时刻准备着,等待下一个机会的到来。
峡谷水流的速度并不慢,再过几分钟,小艇就会驶入大海,一旦如此,悬鸦会立刻打开马达,将速度提到最高,向更远的海洋驶去。
那个时候,别说我再想移动,只要稍不留神,就得跌下大海,这和自己让人抓来丢进大海喂鱼是一个结果。
就在小艇又一次缓缓靠进弯道准备左拐的时候,我瞅准时机,双脚猛地往岩壁上一蹬,以闪电般的速度,使身一体借助反弹力,嗖地一下折跳上了小艇。
此时的悬鸦,正全神贯注地掌舵,他哪里会想到,居然有人在这种时候潜伏一在自己身边良久,而且出手速度非常之快,M25狙击步槍的槍托,像铁锤一样,抡在了悬鸦的后脖颈上。
“呃啊”,悬鸦嗓子眼里发出一声闷叫,整只身一子也随之栽倒下来。我顾不上去控制小艇的方向,一个箭步冲到躺着的悬鸦跟前,用膝盖狠狠顶一住他的后腰眼,掏出腰间的钩山绳,将其反手反脚的捆一绑起来。然后,又撕下一块苫布,将他的脑袋罩住,只留口鼻在外呼吸。
悬鸦毕竟是个绝顶高手,虽然我偷袭成功,但将他击昏的瞬间,也丝毫不敢大意。捆一绑好了悬鸦之后,我急忙起身,控制住快艇,然后用小马力往回驶去。
此时此刻,我绝望的心绪总算恢复了一点轻松,站在小艇里,我眼睛直直盯着前方的黑夜,双手小心地一操一控着方向舵,不知为什么,一股莫名的难过涌上心间。
当我再次靠回大溶洞的时候,我抬起脸望着百米高的洞顶,试着用夜莺的啼叫,小声联络着杜莫。如果杜莫见我迟迟不归,他一个人潜水进入溶洞来找我,那他现在肯定成了一副骨架,沉入深不可测的水底了。
“咻咻,咻咻……”我小声释放着联络,却迟迟听不到杜莫的回应。这个时候,我心里真是害怕极了。伊凉她们不见了,芦雅又不知身在何方,若再丢一了杜莫,我可真是承受这种压力到了极限。
一轮模糊的黄月亮,徘徊在岛屿的山顶,几只黑色的鸟,从月亮前面划过,好像是因为白天给槍声吓跑后,夜里偷着回巢给幼雏喂食。
我用力仰着脖子,足足联络了十来分钟,仍不见杜莫的迹象,不由得心里更慌。于是,我焦急万分地打开小艇马达,再次缓缓驶回了海魔号。
小艇一进入黝一黑冰冷的溶洞,那股慎人的感觉再次袭来,如果回到海魔号上,都没能找到杜莫,我可真是一丝希望都没有了。
因为杰森约迪这个家伙,很可能趁着黑夜回来,而且此时的轮船甲板上,应该爬上来更多巨型乌贼。这些东西,我虽然在参观时见过一些,但遇到这种三四米长的大家伙,若被那黏黏一糊糊的触角缠绕,不仅人的皮肤会被立刻吸爆,那锋利的乌贼牙也会像匕首一下,噗唧一下扎出致命的伤口。
小艇缓缓靠在了海魔号的身边时,我并未急着爬上船,而是与大船保持着十多米的距离,对着甲板上啼叫。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追马先生,您快救救我吧,我真的不行了。”黑暗中,海魔号大船的桅杆上,传来一个男子的哭泣声。
不等我的耳朵分辨出听到的语言内容,一股莫大的喜悦,顷刻涌上心间。杜莫这个家伙还活着,我真是没白冒着危险把他救回来,这个肥壮的科多兽,果真大着胆子进来找我了。
“嘘嘘,不要吵,我马上过去救你。真是的,你的上帝怎么把你降落在那上边了。”我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看到自己的同伴还活着,虽然他此时帮不上什么忙,但从心理上,给我带来很大的勇气。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追马先生,您先别上来,这艘轮船被诅咒了,我现在都不敢往下面看,甲板上密密麻麻爬了一片,全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听杜莫如此一说,我刚才振作起来的一丝勇气,仿佛给人浇了一盆冷水。“别一胡一扯,哪里来的什么恶鬼,自己吓唬自己会死人的。”
一边喝斥着杜莫,我一边抡甩钩山绳,抛上巨大的海魔号船舷,以此拉着小艇慢慢朝大船靠近,然后踩着绳梯攀,准备爬上甲板。
“追马先生,不是杜莫我胆子小没出息,您是真的不知道,咱们这次遇上大麻烦了。这,这这……,这个溶洞是鬼洞啊,我刚才靠着水边走过来时,居然有水鬼伸出胳膊往下拉我。您要是不相信,我一会儿给您看看我的脚踝,上面的抓痕已经浮肿了。”
杜莫一抽一抽一搭搭地说着,他真是吓坏了,如果我刚才不作为,被悬鸦驾驶着快艇拖走,杜莫真要活活困死在金属桅杆上了。
“他一妈一的,你小子要再提什么鬼怪妖魔,看我上去不一抽一你嘴巴。那甲板上爬的东西,是这溶洞水底下生活的巨型乌贼,哪里来的狗屁水鬼。”
我在海魔号船身下面,用手指着杜莫大骂,其实我这么做,并非在给自己壮胆,而是我生怕杜莫承受不住恐惧,突然从高高的桅杆上栽下来,就算摔不死,也会被甲板上蠕一动的巨型乌贼给活活咬死。
“追马先生,您就算一抽一死我,我也必须告诉您,甲板上的这种东西,不是您以为那种章鱼或乌贼之类。您要是再晚来一会,我真的要在桅杆上吞槍自一杀了。”
此时的杜莫,虽然哭得很厉害,但他的态度非常坚决,在对问题的认识上与我毫不让步。他一个二十多岁的非洲小伙子,而且又是杀过不少人的海盗强兵,再怎么样也不会被巨型乌贼吓得哭鼻子。
“好了,别说话。你在桅杆上坐稳了,我这就上去救你。”我语气稍稍缓和,一边安一抚一着杜莫,一边准备抓着绳梯往上爬。
“别别别,追马先生,我求求您了,你千万别这么上来救我。不然,您非但救不了我,自己也得搭上一性一命。您赶紧回到船上,听我好好跟你说一些方法。”
杜莫几乎急得要从桅杆上往水里跳,他像一只抱住飞机腿悬在高空的猴子,扭着黑脸对我使劲儿哀求。
“好好好,你别激动杜莫,我听你的。你一定要抓牢桅杆。现在海魔号里没人,附近就咱们俩,你大可放心,我只要把你救下来,咱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了,我带你去拿好多钱,真的,我有好多财富。”
我的话刚一说完,小快艇突然剧烈的震动一下,周围水花四溅,我险些跌下墨缸一般黑暗且深不见的水中。但我随即心中明白,小快艇下面有东西,而且能把一艘小房子般大小的快艇顶撞到这种地步,肯定不是什么小体积的活物。
“噢!天啊,追马先生,您一定要小心,那些水鬼有胳膊,一旦抓住您的脚踝,会立刻拖入千米深的水底。”
蹲在甲板桅杆上的杜莫,虽然看不清楚我在下面的小艇上发生了什么,但巨大的水花和噪声,却惊得他向我大声呼喊。
我急忙挪动了两步,看看自己的脚下,有无杜莫所谓的水鬼的胳膊。可忽然之间,我感觉脖子里一凉,一股肉一乎一乎的东西,正试图从后面缠绕住我脖子。
我的大脑翁一声响,心中暗叫不好,悬鸦这个家伙,难道在这种时候醒来,挣脱了绳索想从背后袭击我。刻不容缓,我右手嗖地一下拽出左肩头的匕首,左手一把掐住脖子上缠来的攻击,随即刀锋外翻,唰的一刀挑割上去。
这一刀若划在悬鸦手腕上,绝对要把他的手筋斩断,可就在匕首攻击出去的瞬间,我的脖子右侧,随即传来一阵钻心剧痛。
“呃呀!嘶……”我咧着嘴角儿,龇露出愤怒的牙齿,毅然狠狠地割出了一刀,脖子上的东西,随即被我斩断。我急忙用握刀的手往疼痛处摸了一下,一滩热一乎一乎的血液,顺着我的脖子流了出来。
我心里很清楚,这不是对方的鲜血,而我自己脖颈血管破裂,溢出来的血浆。左手掌中抓着割断的残骸,能感觉出这并不是什么人手,而是一一团一类似硅胶的软体,不仅黏黏一糊糊,而且夹带着腥臭。
当我向右边一侧身一子,彻底扭过脸来回望的时候,小艇底部再次被沉重撞顶了一下,船身四周水花飞一溅。
“砰砰砰,砰砰砰……”杜莫蹲坐的桅杆上,闪出星星火光,数条炽烈的火线,嗖嗖钻入我身旁的水里。“追马先生,快上甲板,小艇要沉了。”
杜莫十万火急地喊着,从他的话语里,我能清醒地意识到,杜莫这次不是在危言耸听,他仿佛已经模糊看到,我此刻脚底下的水里,到底游来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而我也已经看到,一条巨大的黑影,在小艇周围快速游窜,由于我刚才挥刀割伤了它,此时这个庞然大物显得尤为狂躁。
此时此刻,我也大概知道,自己遇上了哪种麻烦。杜莫在高处的桅杆上猴急地叫着,我心里更是焦急到了极限。
甲板上面,已经爬满了许多危险的不明生物,就算我拼上一把,楞往海魔号上攀去,可被击昏后捆一绑着的悬鸦,非得随着这艘小艇沉入水底。
悬鸦现在不能死,他手上还攥着伊凉和池春的命,所以在这种紧要关头,我不仅不能把这个家伙丢弃,还得冒险带他一起逃躲。
悬鸦在卸载小艇准备离开海魔号时,也拎了两桶汽油做备用燃料,于是我用匕首快速撬开油桶的盖子,将里面的汽油倾倒在小艇船沿的凹槽内,接着就掏出屁一股后面的手槍,对准注满汽油的金属船舷开了一槍。
叭,一条火线射一出,小艇船沿随即跳起火焰,燃亮了周围的黑暗。我装起手槍,一脚踢开盖住哭灵侍僧一尸一体的苫布,将两具血淋淋的肉一尸一抓住双脚,对准游荡在小艇左边的那一团一巨大黑影抡了过去。
有这两块新鲜的人肉,暂时缓和一下那头巨大生物的攻击,我也好将悬鸦拴在我的钩山绳上,待会儿拖拽上海魔号。
那一团一巨大的黑影,见有两块血腥味浓烈的食物抛投下水,便立刻一抽一动了一下一身一子,真如长了长胳膊似的,将两具一尸一体一左一右,在瞬间拽到了自己的头部,牢牢捆一绑在嘴边,大口大口地啃噬起来。
我站在小艇上,可以清晰地听到,人的骨骼被牙齿嚼碎时,发出咯咯嘣嘣地响。
我身上原本带着两把手槍,和一把M25狙击步槍,这些都是杀伤一性一极强的武器。可这会儿站在小艇上,面对一只如此巨大嗜血的深海生物,我万万不能因为承受不住恐惧,而对它一胡一乱开槍。
假如打不中这只庞然大物的要害,反而将它严重激怒,致使它往小艇的船身上爆发出致命一撞,我会立刻给翻船扣进水里。
如果真落进水里,只怕不等四肢拨动,脑袋浮游上水面,就会给这恐怖的深海生物拉拽过去,咯咯嘣嘣地咀嚼起来。所以,我只能往甲板上逃命,不能站在小艇上还以颜色。
趁那头巨大的恐怖生物在津津有味地餐食着人肉,我快速绑好了悬鸦,将绳索一段的铁钩,奋力抡上海魔号的船舷。紧接着,我又将那块苫布用匕首剖割成小块,蘸满了汽油之后,引着一把火,一个个地往轮船甲板上投掷。
爬上海魔号甲板的东西,看似一种深海里的软体生物,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它们很可能是巨型鱿鱼。
溶洞里陰暗潮一湿,所以这种软体生物可能适应了环境,开始一裸一露在潮一湿的空气中蠕一动。即便真是如此,但它们的皮肤表层,也最惧怕干燥和烧灼,所以用投掷火焰的方式,能快速驱赶开它们。
海魔号的甲板上,一块块的火焰开始亮起,杜莫在高高的桅杆上,仍旧焦急地给我打着信号,告诉我身边一切我视角不方便看到的情况。
“追马先生,顺着轮船尾部第二条绳梯,快速地爬上来,那里的甲板比较安全,您快点啊!不然它们一会儿又该爬过来了。”
听到杜莫的呼应,我再也不敢多耽误时间,便向后退了几步,助跑起来身一体一跃,扒上那条粗一大缆绳制成的蹬梯。与此同时,我的手肘也重重撞在海魔号的金属外壳上,疼得我牙根里直冒凉气儿。
顾不得许多,我飞速快地顺着绳梯往甲板上爬,并同时告诉杜莫,注意水里那一团一巨大的黑影,关键时刻就冲它开上几槍,千万别在我贴着轮船外壳爬到一半的时候,让那恐怖的东西过来,窜出一水面将我叼拽下去。
怀着极度惊恐,我总算安全地上到甲板,此时海魔号上,就如深夜给战火洗劫过的村落,四下全是一一团一一团一的火焰。
我来不及多看身边,因为悬鸦还躺在轮船下的小艇上,于是我迅速抓住挂在船舷上的铁钩,双臂使出蛮牛之力,开始将悬鸦从底下拉上来。
“杜莫,你赶紧掩护,别让水下那个庞然大物靠近我拉拽的东西。”我一边对身后桅杆上的杜莫焦急地说着,一边双手快速收绳。
可就在我将悬鸦从小艇上提高离水三米时,忽然一股巨大的一浪一花飞一溅上来,一头酷似食人花的大嘴巴,中间布满了锋利粗一大的黑紫色牙齿,直奔垂吊中悬鸦的双脚而来。
这一口若是咬中,别说悬鸦的膝盖以下全部消失,就连我的双手掌心,也会被绳索勒得骨肉横翻。
“当,当当。”幸好杜莫及时守护,用狙击步槍的射击,打压住了这头恐怖生物的攻击,而我也在同时,用力往左偏一扯一提,没让悬鸦的肉一身给咬了去。
此时的悬鸦,幸好处于昏迷状态,他若是活生生地醒着,见到如此一张丑陋且恐怖的怪嘴,险些咬掉自己的双一腿,即使胆量再大,也非得吓出个好歹。
悬鸦的肉一身被我越拖越高,杜莫见我不再需要掩护,也急忙从桅杆上滑一溜下来,过来帮我一把。
我和杜莫把捆一绑成粽子似的悬鸦弄上了舱门的顶子,这样一来,那些甲板上令人恶心的生物,就无法啃噬到他。
沾满汽油的苫布,并不怎么经得住燃一烧,不等我和杜莫从小舱门顶子上跳下来,散落在甲板上的火焰,就已经熄灭了大半。借着最后几撮余火,我和杜莫仔仔细细查看了四周。
这条甲板很宽很长,由于火焰熄灭的很快,我无法看清船尾的黑暗中那些蠕一动着的生物有无离开,或者,正潜伏一在黑暗中再次向我们靠近。
“追马先生,咱们现在怎么办,这溶洞太恐怖了,杰森约迪这混蛋,怎么会把轮船停泊进这里。噢!对了,咱们快进去找伊凉小姐她们,说不定她们此时在里面也会遇到危险。”
我抹掉脸上的冷水,沉重地喘了一口粗气,对杜莫警惕地说:“她们被悬鸦转移走了,咱俩现在得抓紧时间,想办法离开这里,而且必须趁着黑夜走,等到天亮之后,再乘坐快艇入海的话,极有可能被岛上的狙击手射杀。”
我的话刚说完,杜莫却一屁一股坐了下去,他抱起自己的左脚踝,哼哼嗨嗨起来。
“追马先生,我的医疗包一皮裹在刚开泅水过来时搞丢一了,您能帮我看看伤势吗?我现在真是快疼死了。”杜莫像个孩子似的哀求着我。
此时此刻,我脖子里的伤口也在溢血,于是我快速翻开挎在身上的绿色帆布小包一皮,取出一个小盒子,将袖珍小手电咬在嘴里,抓紧时间给杜莫医疗。
杜莫的脚踝有些水肿,黑皮肤上的伤口,呈现吸盘爆破的血痕,我给杜莫消毒了伤口,又覆盖上了止血药棉,杜莫虽然疼得龇牙咧嘴,眼珠鼓得像灯泡,但他还是嘴里不停地说着。
“追马先生,我刚才沿着水边游过来,真是差点吓死呢,四周黑咕隆咚,游着游着就感觉水底有一只人手,抓住我一只脚使劲儿往水下拉。”
杜莫余惊未消地说着,我对他呵呵一笑,虽然我的心里也惊恐万状,但还是得起到表率作用。
“你小子命够大,从溶洞一口到这里,至少也有一二百米,居然愣是没让大鱼把你拽下去吃掉。你刚才也看到了,这里没有什么水鬼,围绕大船的那只庞然大物,很可能就是‘大王乌贼’。我航海做生意那会儿,听船上的人们讲过,这种大家伙经常会把小船整只拉下水,然后吃掉船上的活人。”
说到这里,杜莫惊讶地瞪着眼珠,他仿佛不肯听信,埋怨我为何总用无神论的调调与他共事。
我见杜莫如此一副怪模样,就再度对他解释说:“刚才那条大王乌贼,也差点要了我的命,幸好我及时用匕首割断了它的触角,若不然,我脖子里一半的血管会给它吸爆。这条大家伙不是什么善类,我借助刚才的火光,目测出它的体长已经接近二十二米。”
我的话刚对杜莫说到这里,便听得海魔号的船舷下,咕咚一声巨大的水泡声。杜莫与我对视了一眼,我俩谁都没有说话,但彼此心里都清楚,那是轮船旁边的小艇沉入水下了。
一条长达二十二米的大章鱼,至少需要生活在海下三千到四千米,人类很难寻见到这种体积的生物,用极其罕见来形容它,都不够表达稀罕,这种大王乌贼,东南亚一带的少数渔民称作海神。
由此可以粗略推断出,这大溶洞里的水深,至少也得在两千米左右,一旦人被这种巨大的生物拖下去吃掉,只剩一副骨架沉在漆黑冰冷的水底石头上,那可真是永不超生,想打捞上来入土为安都不可能。
“哼哼。”杜莫沉默了一会儿,他见我给自己的脖子上敷好药棉,就神秘而郑重地发出一声浅浅的冷笑。
“追马先生,您看我这只脚踝。”杜莫说着,便挽起裤管。我以为他两只脚踝都受了外伤,就赶紧用袖珍小手电照过去。这一看不要紧,顿时惊出我一身的冷汗。
杜莫的脚踝上,赫然有五条淤青的痕迹,正是人手用力狠抓时所造成。看到这一幕,我后脊梁骨犹如灌入冰碴。
我立刻对杜莫严肃地说道:“杜莫,这会儿开不得玩笑,你确定这是你刚才游水过来时,被水里的东西所致成的伤害?”
杜莫的脑门上,青筋鼓起很高,他也向我严肃地回答:“您觉得杜莫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吗?而且,我再告诉你一件怪事,您可能还不会相信,认为我所说的这些东西存在。”
我吃惊地看了杜莫一眼,然后探头看看下面的甲板上,见最后一丝火光已经熄灭。于是,赶紧对杜莫小声催促,让他快说。
“我刚才一个人,沿着水边摸索进来,看到海魔号之后,真是像见了上帝一样,便不顾一切地顺着绳梯往上爬。可当我爬上来之后,用咬在嘴里的手电往四周一照,吓得我一下就跳上金属桅杆,不顾一切地往上爬。”
杜莫越讲声调便压得越低,最后,他几乎是凑到我的耳朵上,用嗓子眼的气息说了出来。
“我爬上桅杆之后,听见大船里面有人在哭,而且哭得非常伤心,慢慢地,甲板那头的黑暗中,也传来哭声,就仿佛……,就仿佛一个哭声引起多个哭声。您是不知道,当我听见您在轮船底下对我喊话说,这艘海魔号现在是空船,真是吓得我险些从桅杆上栽下来,我当时真以为,以为……”
杜莫说到这里,出于避讳,没敢再接着说下去。我便对杜莫说:“以为什么?以为我已经死了,对你喊话的是我的亡魂?”
我瞪着熬红的眼睛,冷冷看着杜莫问到,而杜莫听我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不禁浑身打了一个寒战。
夜越来越深了,四周被无边的黑暗吞噬着,我和杜莫谁都不再说话,只坐在舱门的顶子上,睁大眼睛聆听着一切。
现在这艘海魔号上,就剩下三个活人,其中,悬鸦还处于昏迷状态。根据杜莫所讲,他刚才一个人摸一到大船上时,听到了诡异的哭声,但我和他在一起之后,黑暗中除了岩壁上叮咚的滴水声,似乎再也听觉不到类似人的哭泣声。
杜莫刚才是一个人上到船上,我不能确定是因为他过度恐惧而产生了幻觉,还是附近有什么蝙蝠之类的生物,趁着悬鸦把小艇开走之后,开始混乱鸣叫。
但有一点,我非常忌讳,杜莫的另一只脚踝上,为何会出现五根手指抓过的勒痕,如果真如杜莫所说,确实是在游水过来时水下有一只人手在拽他,那便会出现两种可能。
一种是这溶洞底下的深水中,潜藏着长了人形手掌的生物,见杜莫从水边上游过时,想捕捉到杜莫进食;第二种可能,也是我最不愿意相信的一种可能,那就是哭灵侍僧作祟。
从目前获得的信息可知,哭灵侍僧的黑暗教会,已经存在了很多年,而且多是在荒芜人间的海岛上。如果我一味地将他们定义成迷信和蛊惑,未免有些过分否定。
我想,这些教徒或许真的熟知着某种常人无法探知的东西,所以他们相信这种超自然的力量和秘密。杜莫总说轮船上闹鬼,而我看到的那些黑影轮廓,在甲板上蠕一动的时,外表酷似乌贼。
虽然刚才的甲板上散落了很多火焰,但那些蠕一动的东西,很快退隐进黑暗中,仿佛有意保持着神秘,不给我们看到真实的模样。
忽然间,我心头猛地一震,不由得想到,那些蠕一动的东西,极有可能是驾驭着黑暗移动,慢慢向活人的肉一身靠近。此时此刻,杜莫和我想到了一起,我和他在黑暗中,能明显感觉到,三米高的舱门下面,甲板上正沙沙作响,仿佛有很大片的东西在爬过来。
“追马先生,我跟您说句实话,在非洲一些村落,每个村子里都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巫医,尤其是我的家乡,巫医更是被人敬畏。很多外国旅游的人,去我们这种地方游玩和探险时,大多都从内心深处拿我们当猴子看待,不仅从我们身上找足了优越感,而且还把巫医的行为看做原始和蒙昧。”
黑暗中,杜莫又凑到我的耳根前,声音极为细小地说着。我没有说什么,只听他继续讲下去。
“可他们这些人,根本不会相信,每当一位巫医去世的时候,村里附近就会发生奇怪异常的事情,而且有些村民会看到一些丑恶的生物出现,而这种生物,绝对不是非洲稀有的生物,所以……”
杜莫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了话语,听他如此一说,我心里更是起伏不定。
两名哭灵侍僧被悬鸦以酷刑打死在船内,而且哭灵侍僧在临死前,曾多次说到,地狱之门将会打开,接纳他们进入黑暗深渊,去侍奉他们信仰的地狱领主,而伤害地狱一奴一仆的人,将会受到诅咒和惩罚。
这会儿深更半夜,躲在溶洞水中的海魔号周围,突然出现这么多诡异的东西,如果说仅仅是因为两个海盗把血水倾倒下轮船,引来无数凶残的深水生物所致,那为何悬鸦这种精明之辈,在用斧头抡砍这些东西时,嘴里会说出那样的话。
“杜莫,我们冷静一下,不管发生什么,咱们都别慌。我现在爬上桅杆,去割断一条缆绳,先释放一条小艇下水,如果那只大王乌贼不再破坏小艇,咱们就火速开启马达,冲出这个大溶洞。”
一边对杜莫说着,我一边往金属桅杆上攀爬,坐在下面的杜莫,探着大脑袋往黑漆漆的甲板上注视,时刻准备着用槍射击,保护我们现在仅有的一个小安全岛。
我用锋利的匕首,狠狠割了好一会儿,才将粗一大的缆绳彻底割断,随着哗啦一声水响,绑在海魔号船舷上的一艘小艇,重重掉了下去。
我赶紧从桅杆上下来,告诉杜莫仔细听好轮船下的小艇,看看那只大王乌贼,会不会再次往水下拖拽小船。
杜莫紧张地嗯了一声,于此同时,我让杜莫把上衣脱一下来,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燃,捏着一一团一熊熊火焰,随即丢下了舱门口附近。
漆黑的甲板上,靠近舱门的位置一下燃亮起来,但就在此时,那些蠕一动到我们跟前的生物,像老鼠吱吱叫唤似的,急躁地蠕一动起躯体,再次往黑暗中退缩。
“啊!我的天啊,这不就是咱们在石林的图腾柱子上看到的那些恶魔幼婴。”杜莫失声叫道。
“嘘,别出声,稳定住情绪。”我也吓得从头到脚哆嗦了一下,但还是强力克制住这种恐惧,也急忙制止杜莫的紧张。
不难看得出来,这些生物怕光,一接触到光亮,它们便非常焦躁地退却。虽然燃一烧的衣服将舱门口照亮了一下,但我却并未看得太清楚,只粗略扫到一眼,模糊看着了它们身一体的前端。
我急切地呼吸着,向四周的黑暗中环视,虽然什么也看不到,但我可以想象的出,这条大轮船的甲板上,就仿佛正有一群形似枯槁的黑皮肤儿童,纷纷拖着二三米长的大蜘蛛身一子,已将我和杜莫一团一一团一包一皮围。
杜莫说的没错,这些在黑暗中看起来像畸形胎儿的大生物,确实像极了山顶石柱上刻画的图腾文案。我在东南亚做佣兵时,并未截获到这方面的情报,虽然在电子文档中,见过一些诡异生命的图片,但大都认为是一些人为捏造。
可是到了这会儿,我不得不承认,人类对深海的探知,对荒芜海岛的探索,还远远不够。
这种滞后体现在,即使我们发现了可疑生命,拿出图片来告知大家时,却被大家当作一种捏造,没人肯认真地相信。
这也正是人类有时候,因为太依赖自我主义,所以搅浑了很多东西,混沌就在真假之间,距离我们很近。
在我扭头的一瞬间,杜莫这个家伙,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爬上了金属桅杆的半高。要说杜莫胆子小,我也不怪他什么,毕竟,他能从大溶洞只身一人游到海魔号上找,这足以说明,杜莫这个小伙子有可贵之处。
“你往那上边爬干什么?”我低声喝斥杜莫。“追马先生,您快上来,这堆衣服一会儿就烧尽了,我看那些地狱蛛婴,很可能会爬上舱门顶子来吃咱俩。”
杜莫显得极为惶恐,他嘴上极力恳请着我,人却扒在桅杆中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下来的迹象。
“你动动脑子,咱俩要是一起爬上去,放弃舱门顶上的这个安全岛,那不等于活活困死在上面。趁着这会儿有火光,咱们赶紧冲进海魔号,里面有足够的淡水和食物,等躲进去了再从长计议。”
我焦急地说到这里,杜莫还是不肯从金属桅杆上滑一溜下来,他反而更加急切地对我说:“追马先生,您这是怎么了,您难道没有看到,咱们往下丢燃一烧的衣服时,只是打断了这群地狱蛛婴队伍,它们正快速往船舱里钻,一是进去抢吃食物,二是要把海魔号作为巢一穴一。”
听杜莫如此一说,我才豁然醒悟,知道自己刚才没杜莫看到的情景多。
“杜莫,你这小子,今天运气确实不错。你抬起头,看看上面是什么,还不赶紧往上爬。”由于太过着急,我和杜莫都忘记了一点,就在舱门口处那件衣服快要燃尽之际,挣扎似的闪出最后一丝光亮,我正好仰着脸训者杜莫。
结果,我却看到了金属桅杆上,卷着一条巨大的苫布,平时经过暗礁海域时,用来做帆前航的。
杜莫立刻懂得了我的意思,他突然像只肥胖的猴子,耸着大屁一股嗖嗖直攀。
“追马先生,您躲开点,我可要往地面丢苫布了。”爬在桅杆高出的杜莫,嘴里咬着袖珍小手电,含糊不清地对我喊着。
“好了,赶紧丢下来吧,你可要瞅仔细了,别把苫布丢到甲板上去,不然,你自己下去捡。”我兴奋地小声对杜莫呼应着,随着噗地一声闷响,一张卷成条状的大苫布,从高处的黑暗中直直摔落下来,带起一股强风在我的脚下。
我快速拔一出匕首,将杜莫割下来的苫布切成很多小块,然后浇上一点酒一精一,先点燃一块,再慢慢地引燃更多。
杜莫麻利地从金属桅杆上下来,和我一起引燃更多切开的苫布,开始向甲板四周的黑暗里投掷去。
“吱吱吱,吱吱吱……”远处甲板的黑暗中,再次传来那些恶心生命的一阵窸窣嘶叫。我知道,这些东西怕的要命,正成群结队地往海魔号的两头以及船舷处爬去。
“好了杜莫,这次咱们有活路了,看来上帝的眼睛看到了这里,咱们马上就可以逃出生天了。”杜莫不停地抡抛着燃耗的碎苫布,火焰将他黑胖的脸蛋映得通红。他虽然还不知道,我具体怎样带他从眼前的险境脱身,但他听我若此笃定,也不由得积极起来,萌发出战斗的意识。
投掷出去的火焰,将那些试图围拢我们,以及正结队往海魔号船舱里钻的生物全部一逼一退,其中一部分退缩到了舱门对面的船舷处。
杜莫正要使出吃一奶一的劲儿,抡圆了胳膊往舱门对面投掷,想一逼一开这些恶心人的生物,从而使我们获得一条跑上小艇逃生的出路。
我急忙制止了杜莫,告诉他别将那些拥挤在船舷处的生物吓散,否则咱们就算上了小艇,轮船下那只大王乌贼也会将咱们拖下水。”
杜莫不解地问我:“那咱们怎么办,这些东西挡住了咱们的出路。”我没有回到杜莫,只将背上的M25狙击步槍摘下来,换回了杜莫背上的那把巴特雷狙击步槍。
咔嚓一声,我快速地拉拽了一下槍栓,单膝跪在舱门顶子上,狙击镜孔中,海魔号船舷的位置格外昏暗,甲板上散落的火焰,只隐约映照在那里。
虽然通过狙击准镜仍看不清楚这些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我根据它们那一一团一一团一黑影轮廓,可以辨别出它们大概的位置。
T型准线上,一个三米多长的大黑点,正隐隐起伏着躯体,这种生物,如果不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那可真是绝世的罕见。
在我锁定一只目标准备扣动扳机时,那感觉就如射杀一个在黑影中起伏着胸膛的枯槁黑儿童,可当我看到它们后半截身一子的轮廓酷似蜘蛛,便立刻打消了一切顾惜。
嘣,一声沉重的槍响,霎时间在黑暗的溶洞中冲击开来,这种响声,犹如天怒惊雷,为我和杜莫鼓舞了士气。
射杀出去的那条炽烈火线,直径朝那个酷似小黑孩的生物的胸腔打去,子弹的撞击力非常强大,那一团一三米多长黑影,就如摆放在草地上的高尔夫球,被球杆啪地一下打飞不见。
“哎呀!追马先生,您想的真是太好了,我和您一起射击,更多地把这些家伙打进水里,好让那只大王乌贼尽快填饱肚子,这样它就会游回水底睡觉,让我们安全地逃离。”
杜莫看懂了我的用意,他兴奋难耐地说着,并也举起手里的狙击步槍,准备向那些退缩在黑暗中的影子射击。
“不,杜莫。咱们现在还不明白,甲板上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万一它们在受到攻击时,会产生仇恨心理,从而冲破了火光的照射,向你我突袭过来,那咱们一时之间可并无退路。”
杜莫听完我的话,立刻收起了步槍,继续引燃一块块的苫布,往甲板上其他地方投去。
这样一来,一旦甲板上某一处的火光暗淡,我们也好及时再丢过去一块,延续着光亮,严密提防出现一条黑暗路线,让这些东西靠过来袭击到我们。
这些生物的牙齿,可能长在腹下,形状不仅大的吓人,而且非常锋利,现在想想,悬鸦这家伙的胆子,真是大的可以。
他一个人杀光船上所有的活口之后,竟然还跑回船舱的仓库,找来一把斧头猛砍这种生物,仅从我刚才踩到脚下的那颗牙齿,就足以想象得出,被咬到一口的惨剧。
可现在看来,悬鸦当时抡斧头时,似乎并未料到,这些恶心的生物并非几只。先前那几只蠕一动上甲板的东西,一定是像蚂蚁一样,起着探路尖兵的作作用、一旦确定所嗅觉到的血腥气息,来源于大轮船的内部,那就会发出一种人类无法用肉一体器一官察觉的信号,号召其它成群结队地往海魔号里面钻,把这艘大轮船占据为巢一穴一。
我现在,不得不感谢上帝,因为他给予人类火焰的光明,同时我也得感谢悬鸦,要不是大船仓库里面有几具海盗血淋淋的一尸一体,引着这群恶心的生物往船舱里爬,那么我和杜莫,肯定要成为它们攻击的主要目标。
从这些迹象推断,这些生物很可能寄生在溶洞岩壁的缝隙里,由于山体裂缝很多,又有充足的渗水和陰暗,且渗水中混生着许多大鲶鱼,充当食物维系着生物链条,所以才出现了这种极为罕见且恶心的不明生物。
杜莫先前所讲,他成长的那些非洲村落,大都保持着较重的原始文明,而且每个村落里,都有一位村民们敬畏的巫医,每当巫医去世或者死亡,村子附近便会出现异常,或者有人看到奇怪的生物。
现在,我不得不质疑一种可能,那就是巫医在生前,人为地秘密制造了一种可怖的生物,待到自己死亡或者受到伤害时,便偷偷释放出这种东西,从而恐吓周边的人群,让他们以为自己触怒了神灵,不该得罪巫医。
甲板上的这些生物,如果不是大自然孽造,那唯一的可能,便是邪恶的黑暗教会组织,用残忍的手段制造了这种骇人听闻的爬行生命。
最值得可疑的一点,是我和杜莫从马达加斯加赶往索马里时,贫民渡轮上购买非洲难民子女的现象很猖獗。这些被买走的儿童,如果被卖入巴奈组织,那可真是等于进入了地狱。
海魔号轮船下的那只大王乌贼,也许跟甲板上这些生物并无关系,但我不能排除一种可能,瀑布岛山顶上藏匿的黑邪教义,是否也知道大溶洞水底生长着一只如此巨型的乌贼,说不定,他们会把这里当成地狱黑神在入口,至于拿多少活人祭祀过这里,我就无从得知了。
嘣,嘣,嘣。我持续地射击,尽量在打中这些东西之后,同时也将它冲撞下船舷。这种三四米长的生物,浑身饱满多一汁,那只围绕在海魔号下面的大王乌贼,应该可以很快吃饱肚子。
“吱吱吱吱,咕嗷咕嗷,咕嗷……”我的每一槍射击,都如雷神一般的威吓,这些退隐在黑暗里的生物,不知是出于惊怕槍声,还是出于愤恨,开始渐渐变得焦躁不安,一只连带一只,发出奇怪的呻叫。
杜莫在极度惊恐的情况下,管这些恶心的生物叫地狱蛛婴,我知道,其实他也是顾名思义的一种叫法。
我不愿相信地狱里出来什么,因为我从过去的惨烈中已有感悟,地狱大门真正可以开启的地方,其实是在人的心中。
想到这里,我渐渐稳定住了情绪,子弹一颗接力一颗地射杀出去,没过多久,又有七八只地狱蛛婴被子弹打下船舷。
我赶紧招呼杜莫,将剩余的火焰苫布投向舱门前面的船舷,这样我俩在往海魔号下面奔跑时,其余那些生物便不会接近。
杜莫不敢怠慢,忙转身引燃更多块苫布,他两只手并用,左右抡甩出去。趁这个时机,我又连开数槍,再度打下几只掉进水中。
因为,我目前不能确定,海魔号的水下,到底有几只那样庞大的乌贼,正围拢着轮船游荡。如果不是一只,那再多喂它们一些,也等于增大了我们驾驶小艇逃离时的安全系数。
见无数一团一燃一烧的火焰,已经铺开一条光明道路,我便将抱着的狙击步槍递给杜莫,然后一把扯起捆躺在地上的悬鸦,用钩山绳将他牢牢绑在我背上,在杜莫的掩护下,我们飞快地跳下舱门顶子,奔跑到船舷处,顺着绳梯就往下爬。
那些蠕一动的生物,仿佛知道我俩要逃走似的,竟然出现蠢一蠢一欲一动,想向我们扑过来,可又十分畏惧着火光。
沉重的悬鸦负在我的背上,绳子将我的肩膀勒得生疼,由于太过用力,我仿佛感觉到脖子里的伤口正在药棉底下汩一汩冒血。
但此刻顾不得许多,我掏出屁一股后边的手槍,两手分开左右齐射,啪啪地往黑暗中那些可怖的生物堆儿里打。
虽然一颗子弹的威力有限,但槍口在子弹迸发时,冒出强烈的火星闪耀,却对这些生物起着一些遏制作用。
“追马先声,您快顺着绳梯爬下去,我负责掩护您。“杜莫说着,便站在海魔号的船舷上,一边紧紧盯着火焰四散的甲板,一边不住地探头,往我身下的水里看。
如果那只巨大的黑影再从水面浮现,试图在我上到小艇的过程中,高高跃起将我一口叼下去,那杜莫也好及时开上机槍,起到一定的保护作用。
背着悬鸦,我沉重而艰难地抓在绳梯上,要不是为了伊凉和芦雅她们,我才不会在这种紧要的逃命关头背负如此一个沉重的累赘。
可是现在,我负载的不仅仅是悬鸦的生命,这也是我能否找回伊凉和芦雅的希望。悬鸦竟然知道朵骨瓦没死,那么他肯定也知道一些关于芦雅的消息。
我在绳梯上,爬到一半的时候,由于心里没底,便对头顶上抱着步槍守护的杜莫喊到。
“杜莫,往我身下的水里打上几槍,如果那个混蛋鱿鱼还吃饱了找事,就让它尝尝槍子儿的味道。”
当当,当当当,当当……,杜莫往我身下的水里,可能潜伏着大王乌贼的位置连射数槍。
我使劲儿拧着脖子,探头看着黝一黑的水下,有无泛起巨大的水花,如果没有,那说明大王乌贼吃饱之后离开了。
如果这只庞然大物吃饱之后没走,而是玩兴大发地同我们纠缠上,我和杜莫可拿不出这么昂贵的筹码,困在这里陪这只畜生耗下去。
当我浑身倒立着寒毛跳下去,双脚踩在晃荡的小艇上时,心里不仅没有丝毫的踏实感,反而觉得自己距离那张巨大且腥臭无比的食人花形状的嘴巴更近了。
只要那只大家伙用触须绑住小艇一拉,我和这个小艇上的一切,都会儿咕咚一声,沉得无影无踪。
杜莫见我平安下到船上,他也不敢耽误,朝甲板上一胡一乱激射一阵后,调转屁一股就往绳梯下面爬。
“杜莫,你别慌,爬的时候一定要小心点,如果不慎掉进水里,那只大王乌贼可不管你是怎么个情况,照样会把你当成饱餐蛛婴后的甜点。”
我不得不招呼着杜莫一点,此时各种危险一触即发,眼瞅着马上就可以启动马达逃跑,要是杜莫出点失误,那简直就是搭上一性一命的功亏一篑。
杜莫两只脚一挨到小艇,立刻一屁一股坐了下来,哼哼嗨嗨喘着粗气。我急忙发动小艇的马达,将小艇前端的灯泡开到最亮,以防甲板上那些恐怖的地狱蛛婴,见我们逃跑而发怒,从漆黑的高处扑咬下来。
“追马先生,冲冲冲,咱们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杜莫火烧眉毛似的叫喊着,小艇被我一操一控得像只急速甩尾准备窜出溶洞的猫。
隆隆的马达声噪响,我再也不顾外面的山壁上是否有敌人靠近,瞅准弥漫着淡淡月色的大溶洞一口,离弦之箭一般地驾艇冲了出去。
小艇尾部水花飞一溅,那只大王乌贼,估计这会儿正打着饱嗝消化,暂时没有兴起尾追我们的玩趣。
“呜呜呜嗖……”小艇在水面起伏颠簸,卷起一股疾风,撞破了洞一口的月色,冲击出来。
因为我刚才扒在悬鸦驾驶的小艇上,在这弯曲的峡谷水道走了一遭,所以此时对前面的水道比较熟悉,该在什么地方拐弯,以及该左拐还是右拐,我都提前得知,所以这会儿在昏沉朦胧的月光下,驾驶小艇逃跑起来得心应手。
峡谷水道两旁的岩壁上,或许有许多夜间抱在树上睡觉的猴子或树熊,它们全被小艇疾驰而过的呼啸吓得乱窜乱叫。
这个时候,我不能再担心发出什么响动,既然已经制造了很大的响动,那就坚持到底,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逃离开这一带。
“杜莫,快站起来,抱起你的狙击步槍,如果两侧的岩壁上,有子弹飞射的火线袭来,就要及时回击,只要咱们的小艇冲进大海,这个鬼地方就彻底跟咱们没关系了。”
杜莫一骨碌爬起来,抱着他那把M25狙击步槍,头摇尾巴晃地向两侧的岩壁上巡视起来。
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又惊又喜,喜得是终于脱离海魔号的束缚,以后不再和杰森约迪这个狡猾的老鬼打一交一道;而心里惊怕的是,命中水在这场海盗厮杀中,千万别给巴奈组织那帮人抓去,否则我再想找到芦雅,那简直如大海捞针。
漆黑的峡谷山壁上,沉盖着月光浸不透的幽黑,那些树木的叶冠,犹如乌黑的兽头,看不出向陽生长的趋势。所以,我虽然把小艇开得疾快,但却辨别不出方向。
当阵阵腥咸的海风,迎面扑在我和杜莫身上,一股莫大的喜悦,顿时涌上我俩的心间。杜莫又一屁一股坐了下来,嘴里叽里咕噜不知念叨起什么。
望着查戈斯群岛,这片黑色的轮廓在身后渐渐消失,我心中的喜悦也随之逝去。因为,眼前是茫茫大海,小艇虽然飞驰如电,但却不知奔往何处。
像我这种没有家、也有过国的男人,一旦在漆黑湿冷的夜里找不到方向,心里那种滋味便难以言表。尤其是眼下,芦雅和伊凉她们,不知散落在何方。
“追马先生,您包一皮里还有吃的吗?我饿了。”杜莫坐在我身后,突然提到了食物,这令我不得不心里慌乱。
悬鸦先前逃离海魔号时的那艘小艇上,不仅配备了充足的食物,还有两桶备用燃料。可是现在这艘小船,除了可以载人之外,再也找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
“杜莫,你在我包一皮裹里找找,我也不知道里面还剩下多少食物,如果不是太多,你就看看这艘小艇的工具箱,找把鱼竿垂钓几条海鱼充饥。”我一边一操一控着小艇,一边对身后的杜莫说。
“算了吧,追马先生,您现在可别让我吃水里的东西,我一想到刚才那些东西,我这胃里就恶心得想吐。您先把艇开慢一点,让我辨别一下方向。”
杜莫嘴里吃着从我包一皮裹里翻找出来的干虾仁,手上便摆一弄起他那只从南非城买来的防水表。
“追马先生,我这表上的指南针没有问题,白天咱们在瀑布岛山顶上,那附近一定有干扰磁场的矿石,所以指南针才突然失灵。这会儿它又恢复了正常,的确是一个极一品好表。咱们的小艇上,没有任何补给,得找个地方赶紧上岸。”
杜莫的话没错,我们不能在茫茫大海上耽搁时间,而且经过刚才那只大王乌贼的袭击,我现在非常不愿意驾驶着一艘小船,在深不见底的印度洋中心飘荡。
“杜莫,你可把方向辨认准确,在小艇的燃料耗尽之前,距离咱们最近的地方,就是西面的塞舌尔,和北面的马尔代夫。咱们该往……”
说到这里,我突然停了下来,转身对杜莫比划着手势,让他把一只黑色的肥耳朵递过来。
“杜莫,你听仔细,绑着的这个家伙,正是九命悬鸦,伊凉她们就是被他的副手小珊瑚转移走的。这个家伙之所以要这么做,他是想从我这里讹诈一笔钱。”
“杜莫一抽一回了大脑袋,一揉一着被我手指捏疼的耳朵,鼓着大眼珠子寻思半天,最后才快速地眨么几下眼睛,重新将耳朵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问。
“追马先生,您对我说过,有一笔财富可以把宝石像稻米一样的捧起来,然后哗啦啦地撒下去,再捧起来,再撒下去,那些璀璨的财富,晃得人睁不开眼睛,难道这是真的?”
杜莫的情绪,开始变得激动,我冷冷地哼了一声,又扯住他那一只耳朵,将他的脸面向捆躺着的悬鸦。
“你觉得他比你傻吗?”
杜莫望着昏迷中的悬鸦,顿时幡然醒悟,他几乎紧张地结结巴巴,满心欢喜却说不出话来。
“我的上帝啊!太难以置信了,追马先生您是不知道,当你在山顶对我描述这些财富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为了鼓励我,吊起我的胃口让我活下去,可是现在……,可是……”
杜莫又结巴地说不出话来,我瞧着他这幅德行,只好等他内心平静下来之后,再对他说后面的话。
“爽啊!上帝真是开恩,我杜莫打小就许过愿,希望在人生的道路上,结识一位富有朋友,那我可就吃喝不愁了。真是没看出来,追马先生您这个人,平时吃饭穿衣不显山露水,没想到啊,没想到,您居然就是我命中那位大富豪朋友啊!真是太幸福啦!”
杜莫越说越上劲儿,嘴角儿乐得快要够着耳一垂,他那一口白牙,仿佛就是为迎接此刻的到来而生的灿白。
被杜莫定义成大富豪朋友,我心里不由升起几分别扭,杜莫并不知道,我所拥有着的这几个宝箱,是在怎么的情况下获得。
我无法像其他人那样,从父辈手上获得一笔丰厚的财富,从而规避掉人这一生当中需要体味的苦辣;也更不能像某一性一格的人,只顾搂着女人,喝着洋酒,用产业链条剥削着别人的血肉。
当初流落荒岛,我和几个女人,能将就着活下去已是万幸,可祸不单行,偏偏遭遇了沧鬼这群恶棍。在毫无退路的形式下,我用几乎不可能取胜的概率,悬着脑袋将他们杀光,自己还多次险些丧命。
可谁又会想到,胜利最后的艰苦里,居然隐藏着一笔不菲的财富。如果是将这些财富直接给我,说不定会把我乐得翻几个跟头,可事实并不如此,我在用血和肉的死斗之后,到目前为止,也只能说是暂时控制住了这笔财富。
杜莫此刻说我是他的大富翁朋友,我也只好嘴角儿一咧,脸上表露着开心,但内心却苦出百般滋味。
“杜莫,你先别顾着高兴,你也看明白了,悬鸦这家伙弄走了伊凉她们,其用意就是要分走我一半的宝箱。待会他若是醒来,咱们可要保持口径,别让他知道是我将他打昏。”
杜莫余韵着喜色的脸,刻意拉得很严肃,他煞有介事地点着头,脑子里不知是否还在想着捧起一把璀璨宝石的样子。
“追马先生,钱乃身外之物,救人重要,咱们就是把宝石全给他,只要能平安换回伊凉小姐她们,这比什么都好。”
这句话从杜莫这个一爱一财如命的家伙嘴里说出,真是让我觉得他又可一爱一又狡猾。杜莫的心里,有着一种上蹿下跳的喜悦,他与我经历了多次生死磨难,如果在情谊的基础上,再拔高一下,可以触及到丰厚的物质财富,那对他而言,真是莫大的安慰。
好比一个淘气的孩子,不帮着父母营生,偷偷跑出去疯玩了一天,太陽落山时,内心充满回家面对父母责难的恐惧。可如果晚归的路上,这孩子捡到一笔钞票,那对于孩子来讲,父母造成的这种心理恐惧,便会一扫而空,换来的是一种心灵深处的安全感。
充满饥饿、战争、歧视的童年生活,其实正是杜莫的父母,他喜欢财富,喜欢一摞摞的欧美和美金,只有这样,他内心深处的恐慌才会削淡,他才有足够的安全感。
所以,杜莫也一爱一财,但他的一爱一是善良的,远远区别于其他盗贼的无一耻和贪婪。
我斜瞟了一眼捆躺着的悬鸦,见他仍旧昏迷不醒,知道自己下手狠了点,所以才要在悬鸦醒来之前,和杜莫演好一出假戏。
“杜莫,一会儿悬鸦这家伙醒来,你就说咱们回海魔号时,看到了一些诡异的东西,一些神秘的家伙正准备把悬鸦带走。是你和我同他们恶斗,最后将悬鸦救回来的。”
杜莫先是一愣,待到慢慢回味过来,下巴捣蒜似的点着。我对杜莫说:“好了,你给悬鸦解一开绳子,将他的头套摘下来,在他恢复知觉之前,最后别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相。不然,也显得你我不友好。”
此时的夜空,已经进入晨曦前的黑暗,浮动的海面上,泛起丝丝潮一湿的海风。我把小艇的速度放慢,然后也从包一皮里拿了一些干虾仁,把剩余的一点食物全部吃掉,待会儿等悬鸦醒来,别让他以为我们有食物却不给他吃。
在确定好方向靠岸之前,我必须让悬鸦饿着肚子,不给他任何食物和淡水。只有这样,悬鸦的肉一身战斗力,才不会满贯到顶峰。如果他不老实,我可以轻松将他拿下。
杜莫给悬鸦松绑之后,将他平躺在小艇的中间,然后伸出一根手指,试探悬鸦鼻腔的气息。
“追马先生,他的后脑破了一层皮,流一出很多血,咱们赶紧给他包一皮扎一下吧。”杜莫这一点倒提醒了我,我在偷袭悬鸦的时候,刻意把M25狙击步槍的槍托平拍在他脑袋上,这样把他击昏之后,脑瓜后面顶多起个包一皮,不该有什么皮肤破损才对。
我急忙打开小手电,蹲过去照射悬鸦的后脑,结果却赫然发现,悬鸦的后脑真有一个口子,不过很多血浆已经凝固成疤。
看来那只大王乌贼的触须,不仅碰一触到了我的脖子,也在昏黑之间探索到悬鸦的后脑,狠狠吸附了一下。
幸好悬鸦长了头发,可以破坏真空的严密,才没有使大王乌贼的触须吸出他的脑浆。
我把医疗包一皮里剩余的最后一点酒一精一,涂抹在悬鸦的脑袋上,结果剧烈的疼痛却使昏迷的悬鸦产生了些丝知觉。
“哎嗨!追马先生,他好像有点醒了。”杜莫兴奋地对我说到,我见悬鸦眉宇中间艰难地皱了一下,知道这家伙耳朵恢复了与大脑的沟通,便不失时机地对杜莫说:“哼,真是万幸,总算捡回一条活的。”
“呃啊哈……”悬鸦眼皮哆嗦了几下,使出全身力气睁开眼睛,先是望着幽静的夜空,然后看看杜莫,又看了看我,迟疑了好半天,才咧着嘴角儿说出话。
“怎么是你们,咱们这会儿在哪里?”杜莫见悬鸦可以开口说话,便立刻绽出一脸开心的笑,仿佛多么关一爱一悬鸦似的说:“哦,谢天谢地,上帝真是保佑您呐。悬鸦先生,您先别激动,好好修养身一子,咱们这会儿已经逃出那个恐怖的山洞了。”
我没有说话,杜莫在一旁尽情的表现,我俩只有这样配合,才会使悬鸦觉得,我二人不是在与他唱双簧。如果我也喋喋不休,对他说一些事情,从侧面给自己避嫌,那反而弄巧成拙,挑一起悬鸦的猜忌。
“唉……”悬鸦听杜莫啰嗦了一大堆,好似非常疲倦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却淡淡说:“追马兄,真是太感谢了,若不是你,我这条一性一命就一交一待了。”
悬鸦说出这句,令我心中听得顿时一惊,他现在身一体虚弱,而且又面对我和杜莫两人,大家漂浮在茫茫大海,所以此时的他很知趣,说话也一精一乖的很。
但我心里很清楚,悬鸦在被击昏的一瞬间,他的大脑中保存了这点记忆。所以,他肯定记得有人暗中突袭了他,而且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我。
但到了这步田地,悬鸦毕竟不是一个二百五,意气用事地向我质问,想知道是不是我袭击了他。现在大家患难,悬鸦必须得捡些顺耳且拉近关系的话来说。
从另一个方面讲,悬鸦暂时也没有充分把握,认定那个袭击他的人就是我,因为现在,他面临着很多敌人。
“悬鸦兄,真是抱歉了,我们的医疗包一皮裹,被大溶洞水里的一只巨型乌贼拽去一个,剩下的小医疗包一皮,也被杜莫和我用掉了。我有件事情不懂,想请教你呢。”
闲话说了两句,我把话锋一转,让悬鸦自己去琢磨,他为何现在同我和杜莫在一起。“哎呀,追马兄不要客气,有事尽管问好了,我的命都是你救的,咱们之间还有什么抹不开啊!”
此时的悬鸦,言语间又恢复了爽朗,丝毫看不出来,就在几小时之前,他还用残酷的手段,折磨死哭灵侍僧和海盗真王的俘虏,并且几个留守大船的海盗也灭口,更为出格的一点,是他居然在桌子上留了一张嫁祸我的纸条。
不过现在,悬鸦是回不去海魔号了,即使他心中意识到,我很有可能看到了那张纸条,并将上面的内容涂改,而后反嫁祸给他,可他已经无法再去确认和改变了。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能在海魔号上现身,与悬鸦照面的一个重要原因。等杰森约迪那个老家伙回来,清理掉那些恶心的生物之后,他应该会看到,就在堆满刑具的木桌上,有一张可以复仇的引导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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