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当初,金兵第一次围攻开封时,宋朝一心想议和,就使出浑身解数,主动与金朝签订了“城下之盟”。金朝趁机狮子大开口,提出了一个把宋朝廷卖掉都无法完成的条件。但以钦宗为首的当权者,为了求得暂时苟安,竟然毫不犹豫地全部答应。这其中,除了有比较吸引人眼球的割地赔款以外,还有一项不太惹人注意的条款,即在金军撤退时,宋朝要以宰相、亲王为人质,护送金军北渡黄河。
在我国古代,王爵一般分为亲王和郡王,通常封号为一个字的是亲王,如秦王、濮王、燕王;两个字的是郡王,如平阳王、汝南王、岐阳王。郡王起初主要封给太子的儿子,后来一些功勋卓著的文臣武将也有被封的,如唐朝平定安史之乱的郭子仪就曾被封为汾阳王。亲王则更加稀缺,可以说是严格遵循了“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原则。能够受封的人,不是皇帝的兄弟,就是皇帝的儿子,外姓或皇帝非至亲人员,几乎不太可能在活着的时候得到亲王爵位,你像岳飞的鄂王,就是在死后追封的。
虽然亲王非常稀缺,但好在徽宗在生儿育女方面比较勤奋。据统计,他共有32个儿子,其中25个活到了成年,且大都被封了亲王。也就是说,当钦宗接到金朝开出的条件时,他认为最好办的应该就是送人质。因为,宋朝有几十个亲王呢,只要别怕花眼,随便挑选。至于宰相,就更容易了,现封都来得及,要多少有多少。
于是钦宗就让人发出通知,把城里的所有亲王都叫来。
谁知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影。再一问,原来亲王们害怕城门一破,祸及自身,能跑的都跑了,只剩下肃王和康王二人了。
钦宗怕这二人也跑了,忙把他俩召来,问谁愿意去做人质。康王估计此行不会有生命危险,就自告奋勇,请求去金营议和。
这个康王,即赵构,也就是南宋的开国皇帝宋高宗。
02
赵构是徽宗的第九个儿子,母亲是韦贤妃。韦贤妃能生下赵构,有很多机缘巧合的成分。韦贤妃与乔贵妃原本都是徽宗皇后郑氏身边的宫女,两人关系很好,情同姐妹。有一天,二人无聊,就在那异想天开,说万一哪天谁发达了,可别忘了对方。
没想到,乔贵妃很快就被徽宗看上了,摇身一变,就从丫鬟成了主子。乔贵妃倒很够意思,就对徽宗说,韦氏也很不错哦,陛下是不是也可以宠幸一下她啊。徽宗吃饭不挑食,对女人也没那么多讲究,便也临幸了韦氏。韦氏肚子倒是很争气,一下子就怀上了龙种,然后就生下了赵构。
可能是韦氏长得不咋的,或者说长得不符合徽宗的审美,从那以后,徽宗就再也没有对她产生过兴趣。韦氏寂寞空庭,只好与儿子相依为命。
但好在赵构这个人打小比较争气,非常勤奋好学。据《宋史》记载,赵构“资性朗悟,博学强记,读书日诵千余言,挽弓至一石五斗”,是个文武双全的好青年,绝非影视剧或野史中描绘的弱不禁风的样子。更为难得的是,赵构的艺术修为也非常了得,在绘画、音乐、诗词、书法等方面都有相当的造诣。比如从他现存的墨迹《草书洛神赋》就可以看出,他的书法功底非常深厚,即使不当皇帝,在当时混个全国书协副主席还是没问题的。
不过,也有人说,赵构之所以这么多才多艺,主要是太想讨好以艺术家自居的父亲,太想出人头地了。后来事实证明,他十五岁时就能被封为康王,说明他的努力得到了回报。从这方面看,赵构应该是个很有心机的人。
当然,一个人要想成大事,光有心机还不行,还得有机会。
而机会,往往是与风险并存的,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是也。
03
赵构可能就是出于这种考虑,才慨然应允,答应以人质的身份出使金营。
赵构启程那天,钦宗带着文武百官为他送行。赵构与钦宗的关系谈不上有多好,但此时,他分明看见钦宗的眼里噙满了一种名叫生离死别的泪水。他隐隐感觉到这可能不是一次普通的分别,起码钦宗与很多大臣认为他这次出使凶险万分,对他安全归来几乎不抱任何希望。
与赵构一同出使的还有宰相张邦昌。张邦昌是主和派,但从没想到自己也会成为朝廷的和平使者。他是一个读惯了圣贤书的文人,向来胆小怕事,又常闻金人的残暴行径,还未出发就吓得哭天喊地。赵构颇有些鄙夷地对他说:“这都是男子汉大丈夫理当要做的事,哭什么哭?多大岁数了!”张邦昌听到这话,猛然感觉有些失态了,只好擦干眼泪,迎着萧萧北风,跟随赵构渡河到了金营。
在金营,赵构的表现也是可圈可点。当时的金军大将完颜宗望因攻城不下,就想给宋使来个下马威,以便在谈判桌上获得更多利益。但没想到赵构面对金兵刀枪林立、一派杀气的阵势,不仅没有丝毫惊慌,反倒给人一种首长阅兵的感觉。之后,赵构还多次应邀陪同完颜宗望观看蹴鞠、杂技等表演,依旧神色自若,谈笑风生。
总之进展很顺利……
04
然而让赵构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他的那个奇葩皇帝哥哥却走了一步非常臭的棋——偷袭金军大营。其目的是想生擒完颜宗望,营救赵构!
真是可笑啊可笑,且不说金军大营不是轻易就能攻破的,就是能攻破,宋朝恐怕也很难扭转局面吧。从以往的战史来看,宋军总被敌人完爆,归根结底还是自身原因,和对方谁是统帅没有半毛钱关系。你抓住了敌人统帅,敌人可能暂时受点影响,但事后再换一个又能满血复活,照样能把你打得连亲妈都不认识。
再说,偷袭就偷袭吧,起码要做好保密工作。可谁知宋军这边还没出发,金军那边就已经得到消息,并做好了瓮中捉鳖的准备。结果,宋军偷袭失败,几乎全军覆没,统帅也不知所终。
完颜宗望没想到宋朝会来这一手,自然是气得不要不要的。他立马让人把赵构和张邦昌叫来,喝问到底是咋回事。张邦昌哪见过这阵势,两腿抖得像筛糠[shāikāng],当场就吓尿了,最后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而赵构则神色非常从容地回答说:“我也是受害者,我哪知道?”
完颜宗望感到很奇怪,这些年他南征北战,与不少皇族子弟打过交道,几乎都是包与草包的复合体,赵构如此淡定,肯定是宋朝用将门子弟冒充的,不是真王爷。于是他派人责问钦宗,说到底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真要有诚意的话,就另派一个亲王为人质,别弄个假的糊弄,我们大帅聪明着呢。
钦宗听完后也感到奇怪,心想我们在议和这件事上一直很真诚啊,嘴上却说:“袭营的事我真的不知道,肯定是临时工干的,您放心,我一定会追查到底的。至于亲王真假的问题,我不辩解,你说换就换,要什么样的都有!”
就这样,赵构因不怕死而逃出生天,他的五哥肃王则被作为新的人质送往金营,最后跟父兄一起死在了金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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