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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戏精恶毒后妃与正直温柔皇子《雀锁深宫》
2023-08-05

元安二十五年,一月十九,丑时刚过不久。

  大湛皇宫,冷宫附近,一处不起眼的宫殿内。

  此时天还未亮,昨夜的小雪将整个宫墙内的地砖打得湿漉漉的,滑腻难行。

  聚集在宝香房的这些宫女太监们却都无一人迟到,探头探脑往外盼着什么。

  这人虽不多,却也不是这挨着冷宫的地方会有的规制。

  “师傅,这月娘娘真的有这么厉害?”一个小太监等的久了似是无聊,边说边打了个哈欠。

  而回应他的不是他口中的那太监师傅,反而是一个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大宫女。

  “小公公第一次来吧?给你算完就知道了,可神了!”

  旁边他师傅的那老太监,看到有小宫女抢了自己的话也没生气,能聚在这屋子里的都是自己人。

  “不过也是月娘娘人好,还能惦记着咱们这群人,每次都在大半夜赶过来。”

  这话一出其他太监宫女也叹了半句,他们做奴才的规矩多,任务重,平时寅时就要起来干活,想见上娘娘一面就只能让这位主子迁就他们的时间。

  “所以说娘娘是活菩萨呢!”一个大宫女朗声道。

  “就是……”

  ……

  二月正是严寒的时候,半夜下的雪给这严寒中又增添一抹潮湿。这股水汽好像要钻进骨头缝里似的。

  雾霭覆了宝香房前的路,濛濛水雾中依稀见到有人走来。

  那些聚在宝香房的宫女太监们便都凑在门口,往一方向瞧着。

  路尽头,依稀可见有一白色身影由远及近,来人行的缓,风悄起,雾轻笼,女子的样貌看不清。

  天地静,独留脚步声,来人行至宝香房前,随着人的走进一股幽幽的檀香从女子身上传来,安着众人的神。

  走近了才看清这女子的长相。碧玉年华,风姿清卓,那容颜一笔难述。而比那容颜还要惹人注目的是那一身的气质。

  天地昏暗,雾色朦胧。可即便如此,这女子的气质依旧出尘。

  宫女太监出身草根,不识文墨,亦不懂赞美,只觉得这种神仙的样貌要真想法子去争宠,哪还有那些娘娘们什么事。

  可若真如此,他们便也与这谪仙一般的人物无缘了。

  “天冷,先进去吧。”这女子淡道。

  语气轻,声音也淡,似是不愿打扰这岑寂。

  “……是!娘娘一路赶来辛苦。”一个大宫女反应过来赶紧反应了过来,“印心,赶紧把那火炉子拿近些,娘娘怕冷。”

  旁边一个被提到的小宫女,面色微红似有怒意,但薄唇微抿不知想到什么,只得做事,只是面色有些不忿。

  这表情被区月收进眼底,“这种事让公公做就行,冷天里女子还是少做些粗活。”

  “她第一次来,我带她走走规矩。”

  见这宫女这样说,区月也没有多说什么。

  坐到宝香房的侧殿桌前,那桌上早有这些宫人准备的纸笔砚台。

  “开始吧。”那淡雅的声音没有多话。

  “我先来我先来!”刚才迎着区月进来的那个大宫女赶紧在桌子对面坐下。

  其他人也没说什么,真吵起来这位主子要不高兴的。还有个有眼力劲的小太监站在一旁准备磨墨,样子不像干活反觉得是为凑近了看新奇玩意。

  “说吧,什么事?”区月左手摆出,右手执笔。

  那如白玉般的玉指在并不明亮的房间却又有自己的存在感,像那人一般。

  “我想问问家里过完年还需不需要我多寄些钱回家。”那宫女快人快语也没磨叽。

  “说个字。”

  “额……家。”

  区月看着变出来的「风火家人」,又看了两眼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宫女,有些迟疑。

  在她上辈子学习卜卦这门术数的时候,她的师父就曾对她讲,“算卦不难,难的是要如何通过语言的艺术把真相包装起来去告诉卦主。”

  区月觉得她遇到了难题,但无论内心如何地震,表面上她还要装作四平八稳的样子。

  “嘁,别是想不出来心里在编吧。”旁边的那个早就看区月不顺眼的小宫女看到这位‘神仙’愣着的样子,以为是名不副实的货色,出言嘲讽了一句。

  “你这小宫女是哪个宫的?竟敢对月贵人不敬!”旁边一个太监看不下去了。

  “什么贵人不贵人的!还不是从入宫就没见过皇上的面!生不出孩子挣不到出路还不是以后老死宫中!”

  “印心你闭嘴!”

  正坐在区月对面的大宫女也起身制止了起来,她觑了眼端坐在椅子上的区月,看对方神情依旧四平八稳才舒了口气。

  到底是她带来的人,这么大吵大闹她的脸上也难看得紧。

  “敢问姑娘的八字是否还记得?”那清淡的声音问道,打破了那有些吵嚷的局面。

  这话让那个印心也不和其他人吵了,而是快言快语说出了自己的八字。

  而区月在这人说的时候,也执笔在纸上把这八个字写了出来。

  那纸上字迹清秀,笔锋婉转处见龙飞凤舞,不似女子般的娟秀,倒见卓绝风骨,洒脱飞扬。

  就连有些不太识字的宫女太监都能看出,这字迹不俗。

  “你家中有两个兄长,本来也算是大户人家出生,可惜家道中落,为了省去家中一碗饭钱,你父亲将你送入宫中。你入宫不到两年时间,还没有被分到东西六宫,只是进行日常的洒扫。你不喜欢卜算之事,因为曾被人说过你的家道中落是由于你的降生,但我依旧要说……确实如此。”

  区月自来了这宝香房,话多简洁,头一回解释这许多,可这氛围却一时无声。而她本人没有理会那宫女震惊的深情,她匀了口气接着说。

  “上个月你被罚过,且绝不是小惩,起码进了刑房的事情,我说的可对?”

  她没有等这宫女回应,从这人的表情来看就知道事实与她说的一般无二。

  “你家中曾有一定资产,也可以说算得上是个官宦人家的小姐,从这家世上来讲,似乎比我这乡村匹夫之女要更高贵些。可是时过境迁,世事剧变,既然来到了宫中还拿出大小姐的做派是要吃亏的。”

  这段话把印心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似是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一样。

  区月没有理会她,而是继续看向刚刚的风火家人卦。

  决定好措辞之后,才把头转向另一侧,“你兄长即将娶妻,家中虽有些薄钱,不过父母却仍希望你可以多寄些银钱回家。”

  区月没有说是她的父母想要吸自己女儿的血去养儿子,虽然这与她从小受到的教育相悖,不过她也知道这些古人的封建思想可不是通过她一个人就能改变的。

  虽然还是把实话说了出来,不过话里话外也颇为隐晦,到底她是不想伤了这女子的心。

  “我明白了,谢谢月娘娘。”

  “这声把我叫老了,我还没有你大呢,叫贵人吧。”区月说了句。

  但这话让那宫女不乐意了,“这是尊称!娘娘就是娘娘,我不在您的宫殿您也是我们的娘娘。”

  区月半叹了口气也没再说,转头对那刚才羞愤的印心说了句,“下个月小心些,你还有一劫。”

  那个一直低头不敢抬看区月的小宫女瞬间抬头,眼光流动。

  “在宫中大家都互帮互助罢了,想来的话下个月宝香房,时间你的姑姑会告诉你的。”

  区月用眼神指了下正掰着手指算自己有多少积蓄的那位宫女,然后就没再理会,“下个人。”

  “娘娘,我下个月就出宫了,想问问我和这八字婚姻是否合。”

  ……

  “娘娘,我想问问我家中老母的病情如何了。”

  ……

  “娘娘,请问全公公会不会把我的例银发下来?”

  ……

  有疑问想要找区月解答的大多数都是求问自己的事情,几乎没有涉及到前朝后宫这种复杂之事的。

  归根到底,无论太监还是宫女,能来到这里的都没有地位特别高的人,这些来受过区月大恩的,也不会把这种事四处宣扬,为此她的这个‘渠道’,也安稳的持续了一些时日。

  不是每次所有太监宫女都会来,只在他们有事相求的时候才会来找区月,并且区月也不是每月只有一次,那些有事相求的也会自发排好队,帮着这件事情不被其他上面的人发现。

  区月这位贵人对于他们而言,有的时候是真的可以救命的。

  这人不止一次提前给他们消息,帮助他们过了那一劫,为此他们当然不可能给他们的恩人找麻烦。

  比如这次,来了一共小二十人,算是人数比较多的一回,除了刚开始的那意外之外,这些人也自发的不耽误其他人的时间,让区区月能够在一个时辰之内把他们的问题都解决。

  一个时辰后,也就是卯时,到了这个时间,这些宫女太监则要起床准备一天的事宜,这也是只能在大半夜聚在一起的原因。

  到底是深宫之中,自然是不能有侍卫出没的。

  侍卫所巡逻的位置也都在外层宫帏,这内宫平常也就是一些值夜的太监进行巡逻。这些太监当中当然也有不少他们的人。

  虽然也有冷宫偏僻的关系,但这宝香房的人聚集在此,也无人打扰。

  “多谢娘娘!”最后一个太监说。

  “公公如果真的感谢,就让您手下的人往我的流云殿多送些炭火吧,冬日里冷得紧。”语气中听不出区月是否是真的恼了。

  “娘娘放心,今天一大早就给您送去。”那太监躬身一礼,带着另外两个小太监离去了。

八字

  这宝香房虽不是闲置宫殿,也因主位娘娘失宠而与冷宫相似。

  后宫中的女人如同早晚会开败的花一般,只不过花期长些短些罢了。

  等那些太监宫女离去,区月抬眸看了眼外面依旧黑着的天,起身从偏殿往宝香房正殿走去。

  比来时要猛烈些的寒风吹散了外面的薄雾,也吹亮了去往正殿的路。

  屋内幽幽的烛光在镂空的雕花窗后烛焰摇曳,照亮了由偏殿去正殿的路,不知点燃了多久,也不知是否在等谁。

  区月往那烛光背后走去。

  刚至房门便有一股幽幽的香气袭来,掀开正殿为了防风挂的暖帘,一进门就看到一张梨花的大案,案上一些字帖与纸张散落。似是不介意这狼藉一般。

  左手边是铺了棉被的床铺与放置了铜镜的木质梳妆台,角落还有张古琴立着。满屋子虽清新闲适,但那木质的房梁及床铺等物,却可见年代的痕迹。

  “今日又打扰姐姐了。”那清淡声音的主人走进室内,还未见到人便先说了句。

  “不必如此,帮了你我这的日子也能好过些。”一女子的声音从右方传来,这声音与其说清淡,不如说微弱,像是没有任何生气一般。

  “即便如此,这一年也叨扰姐姐了。”区月像是没发现这语微弱一般,没理会那女子语气中的死气沉沉。

  她往右侧走去,见到一女子一手抱着手炉,另一只手中拿着本书,借着窗边烛光正在研读,整个人斜靠在软榻上。松弛的感觉更是给这闲适的内部增加些书卷气。

  那女子有些年岁了,但岁月未曾在她脸上留下些什么,依旧能见到当年宠妃的风采。

  曾经那珠圆玉润也曾被皇上捧在心上的人,如今已消瘦许多,皮肤也略显苍白。本来活灵活现的眼神中也多了不少的浊气。好像呆在这后宫中被污染的人一般。身上的衣裳也是前些年的老样式了,只不过一身素白倒也看不出什么。

  那榻的后面就是雕花窗,外面的寒风一次次的敲击着脆弱的纸窗,可留给屋内的却只有微微的声响。

  “你前些日子要的。”那女子没有看区月,反而是把一本书放在了软塌旁的短桌上。

  “多谢姐姐。”区月没和她客气,直接拿了起来到一旁的凳子上翻看。

  一时间屋内仅有翻页的沙沙声,配着外面的风声却也能感受到这深宫中的一抹悠闲。

  转眼间天色微亮,东方的红日即将升起,区月也准备起身告辞。

  归根她没有在深夜回宫而是在这里打发时间,无非是怕被人看到引起更多的麻烦罢了,

  “娘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吗?炭火可还足够?”区月起身,借着外面的日头打量着那苍白又瘦削的面庞。

  “那就让他们送些炭吧。”那声音依旧死气沉沉。

  区月微微点头,回身拉开暖帘离去。

  那女子是怡嫔,曾经也是宠冠后宫,风头无两的女人,从明明就是个毫无背景的平民家的女儿,从无功无子但依旧赐了封号升到了嫔位这点就能看出。

  但岁月催人老,后宫又新长成了些别的花,渐渐地这朵临近花期的女子就无人再关注了。

  好似她也明白这一点,自请从东西六宫搬到了这临近冷宫的宝香房。

  后宫中,恩宠与子嗣,有一样都能日子过得滋润,但要是一样没有,这苦日子来到的也快。

  这后宫中不乏看人下菜碟的奴才。

  区月和这位怡嫔能够相识还算有缘。迷了路走到了附近,恰巧看到正自己给自己洗衣服的怡嫔,无论那时还是现在,这人都是一身白衣,好似在为一个人守孝一般。

  也是因为这点,区月在选定给那些太监宫女卜卦地点的时候选择在了这里,而不是自己的流云殿。

  一是她那位置虽然也偏,但到底不是冷宫,人员往来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二来也是能让内廷司不要再欺辱这位宫中的苦命人。

  非要说也算是她的日行一善吧。

  当这日头完全升起时,她到了自己的流云殿,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

  流云殿也好,宝香房也罢。都是东西六宫附近的小宫殿,风格也都大同小异。无外乎是区月这里新一些罢了。

  还没推开暖帘就闻到幽幽檀香从里面传出,也让区月感受到了一丝安全。

  “娘娘。”内殿的一个小宫女看她回来马上冲她行礼。

  “起来吧镜心。”

  看到熟人,闻着熟悉的香,区月彻底放松了下来,也不管什么其他的了。把鞋一脱就缩在了软榻上,拿起镜心备好的手炉,缩成了一团。

  “赶紧把暖炉搬过来,外面冻死我了。”

  镜心看到自家娘娘从那谪仙模样变成这种长不大的孩子也没惊讶,每次冬天出门回来都要有这么一回,她早习惯了。

  她也问过自己娘娘为什么在外面不能表现的表里如一,得到的就只有娘娘摸了摸她的头之后的一声淡笑。

  她不懂,但明白自己的娘娘原来也有怕的东西。

  区月等到身子回暖才有力气才有力气做别的事情。

  “娘娘,奴婢把早膳给您传上来?”镜心问。

  区月点了点头。

  她早上不喜吃的太饱或是太腻,一般就一碗清粥加一碟小菜,按照镜心的说法,这比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吃的还少。

  但区月也没有为此就多进些。

  早膳用完,区月又走到软榻前,拿起昨日读过的书看了起来。

  她如今深陷后宫,不知是否还有出去的一天。平时无意争宠,也不想去讨好别人。给那些太监宫女算算卦也是为了找些事情做,算是打发这枯燥的生活。

  但要说她从未动了出宫的心思也是假话,但这希望渺渺她也不愿过多妄想。

  现在唯一期盼的只有这样悠闲度日,最后老死宫中。

  香炉中的檀香飘进人的思绪中,打断了那正在翻着书页的手。

  她原本是她那个世界的一名坤道,在一次打坐冥想过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来了这里。

  那时候这个叫区月的女子正在被带回宫的路上,她在慌乱之后用了整个路程的时间,才在不惹人注意的情况下,旁敲侧击地弄明白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这个叫大湛国家的历史。

  而她的婢女镜心,则是进了宫之后内廷司指给她的。

  这个朝代在她看来和明清也没什么不同的,但是之前的历史什么的就全不一样了,看上去似乎是同一片大陆,但是更多的东西,这个朝代的女子身份也接触不到了。

  之后到了这后宫之中,大的宫殿有不少但是小的宫殿更多。她就被指到了这个偏远的流云殿,不过虽然偏远,但是好在也因为够小而没有“室友”,日子也过的舒坦。

  唯一有些影响的是每个月去内廷司领银子的时候要受那些奴才的气。

  但好在,大湛重卜算,这种能窥探到天道与未来的术数,上到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格外重视。随着区月在他们当中自己的地位水涨船高,日子也过的逐渐舒服起来,起码不愁吃穿。

  并且更好的消息是老皇帝就像是把她忘了一样。在她故意得罪了敬事房的公公之后,她能肯定翻的牌子之类的也没有她了,这种日子就格外的不错。

  区月自己的本性喜欢清静,对那个把自己强掳过来的老皇帝也没有什么好感,争宠什么的事情也懒得去做。

  她本来的打算就是等到老皇帝驾崩,自己荣升太妃一辈。

  无论是哪个朝代的太妃,通常都是过气的、远离了政治斗争核心的人物,并且表面上都以孝治天下。新帝就算再不爽也不会和她们这些太妃过不去。这个世界的后宫可没什么要陪葬的规制。

  她的小算盘打得精明,可是这计划好的美好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到的。

  “娘娘!出大事了!”镜心小跑着从殿外进来,人还未到声先闻。

  她跑进正殿就看到自家娘娘正缩在榻上用蔻丹染着指甲。

  这女子肌肤素白,身上的装饰也少,穿的宫衣都是素净的银白色。也就只有在外面日头的衬托下,才给这个仿佛马上就要羽化的女子增添了一点人情味。

  镜心虽然每次见到自家娘娘都会感叹娘娘不开口时的外貌和身上的气质,但这刚下发的旨意估摸着能让娘娘少几分仙气儿了。

  听到镜心大喊大叫的区月微蹙了下好看的眉毛,“你慌什么?”她瞥了一眼镜心。

  “不好了,娘娘!”

  “老皇帝崩了?”区月没理会小丫头,继续看着自己的指甲。

  晶莹剔透的手指在阳光照进室内的柔和光线下愈发晶莹。

  “娘娘慎言。”镜心装模作样拦了一下,“是比这个还大的事情!”

  “等等……”

  几年的时间,区月是明白镜心这个小丫头的。

  能够比老皇帝死了还大的事情……

  她抬起蔻丹还未完全干透的左手,大拇指在其他几个手指之间点着什么,口中念念有词。

  半晌,区月重重地把左手拍到了桌子上。啪的一声打断了屋内的岑寂。

  “陪葬……那个老道士真是多事!”她咬着牙。

皇子

  “娘娘,那咱们的太妃……”镜心脸色慌张收不住,盼着自家主子能拿个主意。

  正在这时。

  “张才人到!”

  殿外的太监声音还没结束,就见一个女子走进来,大概是过于慌乱的关系,头上的步摇 晃的剧烈。“月妹妹!你听说了吗?”

  “基本上明白了。”区月也从平时独自在自己宫里的有些不羁的样子改成了更能见客的姿势。

  而这个张才人显然没有计较这种事情,“妹妹,那咱们怎么办啊?姐妹们都等着你给拿个主意呢。”

  “那个张仙人,既然敢给皇上提议,让咱们这些位分不高且无所出的后宫众人,等到皇上……一同陪葬,那么这也是觉得老皇帝没有多少寿数了吧?”

  区月话中的镇定,屋内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无论是刚刚慌乱的镜心,还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这位张才人都是如此,可是只有区月自己明白她的心里有多慌。

  无论是她自己还是这个张才人,甚至对方所说的姐妹们。她们都是老皇帝下江南的时候从宫外看到的美貌女子,然后硬抢了带回了宫的,不过当然对外不能这么说。

  雷霆雨露,尽是君恩。

  而宫里,那时候有所出的娘娘们本就不少,甚至有好些娘家也都是有靠山的。她们这种平民家的女儿又有什么背景能斗得过她们呢?

  没过几天,那时候十分得宠的一个女子就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湖里。

  虽然这也是给她们这些刚入宫的新人上了一课,不过却也让这些平民女子们更加的团结。让她们知道后宫的女人,无论是见识还是手腕,随便挑一个都是她们比不了的。

  与其说去争什么九死一生的荣华富贵,她们更想活着。

  渐渐的,区月因为大湛朝重卜算一事,逐步也成了这些人中类似“首领”一般的存在。

  区月刚刚那句话的意思,她们也听明白了。就是要让她们在后宫中挑起对这位张仙人的非论。

  她们都是平民子女,在前朝也没有什么势力能帮她们说话的。不过好在她们人多,或者说她们是比那些精于算计的娘娘们,更加在后宫中得‘民心’的。

  她们自己也是穷苦子弟的女儿,这个身份就让她们没有那些千金娘娘们有架子,也和那些宫女和太监们都更加处得来。

  而这也是区月一开始给她们的建议。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有了民才有君,世道如此,宫中亦是。

  只有那些处得来的宫女太监才能受到区月的卜算,也可以说是她为了让那些人衷心而进行的拉拢。

  “我明白了,我这就让姐妹们去做。”张才人来去都风风火火,好似心中慌乱的一刻都等不及一般。

  区月自己也明白这一点。

  刚才说的利用舆论之类的也无非就是权宜之计罢了,既然所谓陪葬的这个旨意已经下达了,那么,想让那个爱面子的老皇帝改口基本是不可能的……

  当初她一个现代人,阴差阳错来到这个世界,过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法子离去。只能带着其他的姐妹们,在这皇宫当中凭藉着躺平活路,她早就憋屈的不行了。

  区月本身的本性是有些散漫,但有选择的躺平与没有办法只能躺平毕竟是不一样的。可以说这件事勾起了她为数不多的反骨。

  本来她只想隐居在这偏僻的宫殿,甚至也因为这件事才好几次故意得罪敬事房的公公,故意让自己的牌子不被翻,就想这么熬到老皇帝薨逝。

  如今,这个让她们低位嫔妃陪葬的决定一出,无论是对于她们这个小团体来说,还是对于她本人而言,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这就如同她之前读过的一本科幻小说中所写的一样——消灭你,与你无关。

  “娘娘,那咱们怎么办啊?”正在区月双手攥紧,想着这件事情的时候,旁边的镜心说话了。

  “是不是太后的寿诞要到了?”

  “下个月初八,快了。”

  虽说太后的生辰这种大事,各宫各处都是要送礼走动的。只不过她们这些平民女子又不受宠,一无钱财二无地位,想要巴结太后,太后也不见得会老老实实给她们巴结。

  为此,她们也不用准备什么贵重礼物,实在不行把皇帝当时进宫的封赏再次转送出去就可以了。

  区月既然问出了这个问题,就是已经有了心思。

  等到太后寿诞的时候,不论皇帝真正的品行如何,为了展示给天下人看自己的孝心,必定是要大操大办的。那种时候她们这些各宫的低位嫔妃,也是有机会去参与到整个阂宫晚宴的。

  换句话说,她区月可以借此机会接触到其余几位皇子了。

  如今这种情况,要不然就是让老皇帝把旨意收回去,要不然就是提前抱好大腿……

  让老皇帝收回旨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她能做的就是选择一位最有可能登基的皇子,只要尽可能地帮对方登上皇位,那么想必那个时候,她们这些小姐妹的命,这位也应该会试着保上一保……

  如果不想侍寝的话,这是把这条死路走活的唯一方法了。

  “给太后的东西,你去随便准备一些,也不用太贵重,更不要太显眼,毕竟咱们这些人又送不起什么好物件。”区月交代着镜心。

  “是,但是娘娘,咱们去晚宴的时候还是之前的装扮吗?”镜心特意问了一嘴。

  这倒也是打断了区月的思绪。

  要知道他们这个皇帝骄奢淫逸惯了,整个后宫的晚宴几乎每个月都有,让她在这个后宫里面争宠是不可能的,为此,她只能一次又一次的躲着。能称病就尽量称病。

  但像是太后的寿诞这种没办法称病不去的时候。区月也尽可能的保持低调,尽量把那个绝对称得上给人惊艳之感的相貌伪装得平凡。

  “还是按之前的样子,然后让那位焦太医说我吃东西过敏,脸上起了疹子,当天戴上面纱就好。”区月吩咐道。

  “是。”

  就是在这样的准备与绸缪当中,时间过的飞快。转眼间就到了二月初八——太后的生辰。

  历年皇上的万寿节和皇后的千秋节都会大办,更何况是以孝治天下封建社会中的太后寿诞了。

  天还没亮透,整个后宫就开始张灯结彩的布置,就连她们这偏远的流云殿都能感受到喜庆,上一次这么热闹还是在前不久过年的时候。

  一大早,这些后宫的嫔妃们,无论得宠与否,无论位分高低,都是要去向太后请安的,她这个月贵人也是如此。

  而她的面纱也是一早就戴了上去,她也不想因为一次出门就给自己招惹到什么无妄之灾。

  她的梦想是在不混入朝局的基础上成为太妃。

  在去慈宁宫问安时,区月见到了许许多多她从未见过的女人,这对于平时有些社恐的她而言,确实是一个难点。不过为了活命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虽是白天,但似是图一个热闹景象一般,殿内灯火荧煌,暖辉烛地,仅靠这些烛火竟能将大殿内的温度哄衬的犹如春日。

  区月地位低微,周围一些个有头有脸的女官诰命都比她要站的近些,但这却也是她希望的。

  女子面上系了层薄纱,只留下一双乌黑的眸,身上的白衣似乎也为了贺寿特意换了件浅紫色,少了些离世之感但多了分真实。尽管穿的素净,却也因为一身出尘气质吸引了不少周围人的目光。

  那些人看不透这隐藏在面纱下的容貌,打量中也带了几分试探。尤其是几位当前正得宠的娘娘,四面问了问才知这是个从没听过名的贵人,便也收回了视线。

  只要不碍了她们的路,管她真实身份如何?

江嫔

  “贵妃许久不见,身子可好些了?”

  太后身边一身着华贵的妇人,问着坐在侧面首座的美妇。

  这话一出旁边的太后先面色不忿,也不知是为谁。

  “前些日子承蒙陛下亲自关心,已经好多了。倒是皇后娘娘,臣妾许久不见四皇子,不知近来如何了。”

  四皇子齐尧乃是中宫皇后的养子,地位颇高,也是当前立储的人选之一。而这贵妃所生育的七皇子齐晟也是夺嫡的热门人选。

  前朝的齐尧与齐晟两兄弟打得火热,后宫中皇后与贵妃也有不少的机锋。

  今日贵妃提到四皇子,便是因为年前四皇子手下的人收受贿赂一事前些日子被抖了出来,有心人都知这是谁搞的鬼,但表面上却只能感叹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而四皇子也因为这事被罚了几天禁闭,过年期间都不许走动。前几天为了太后的生辰才放出来。但也因如此,齐尧可是有日子没有上过朝了,想必这个年节,七皇子府中必定是张灯结彩。

  而贵妃看似关心实则奚落的自然也是难免的。两方斗了这么久,不落井下石才让人觉得奇怪。

  区月就坐在远处,看着台上的几个女人虚与委蛇,在她眼中这可是平时在自己宫里绝看不到的好戏。

  还有人免费搭好的戏台子,不看白不看。

  这种消息也是那些太监宫女传给她的,如同市井一般,流言在宫中的仆从群体中传的也是飞快。区月自己当然不能一直凭借书本过活,这种消息倒也能帮她打发漫漫长日。

  “说起来,这几位皇子是不是晚宴要来给太后娘娘请安啊?”

  区月的眼神撇了过去,一位没见过的诰命,听这意思是要圆一下场子。

  “当然,太后生辰这种日子,皇子们自然是要给太后行礼以示孝心的。也是皇上可怜四皇子,这才刚放出来。”这话让那身着粉衣的贵妃接了过去,说完还微微捂嘴,似是发觉自己说错话一般。

  她和皇后早是不死不休的关系,自然不差这一两句。

  看到皇后的脸色愈发难看,也有些家里是四皇子一党的诰命出口。

  “那,想必十二皇子也会来了?”

  “呵,当然,那不祥之人也就这种日子能见见太后娘娘了,平时可得让他离这慈宁宫远些。”

  大湛极重卜算与天象,区月自己也不知道这十二皇子齐绪是怎么得罪钦天监了。但十多年前好似秘闻一般,突然之间这齐绪就被打上了不祥之人的烙印。

  在这深宫当中最不缺的就是秘密。知道的太多总归是不太好的,区月自己本来就拿整个皇宫的事情当乐子听,也没有什么好奇心去查明这个传言是怎么来的,当然她的关系网想查明也不容易。

  看着戏台子上的一众娘娘诰命们打着机锋没空注意下面,她以更衣为理由就潜了出去。

  上个月刚得知她要再摆烂下去可能会陪葬之后,她就决定收一下自己这无为的性子。当然,她是不可能去求什么恩宠的。

  而以她能做到的方式,也无非就是去做某个皇子的类似军师一类的人,以自己的这卜算之能为自己谋求一条生路。

  但是,古人这种迷信程度,皇子们的八字可不是随便找人打听就能知道的,而且一旦被人发现她想知道这种东西,那么无论是她还是帮助她得到八字的人,下场一律都是杀头。

  这种皇子的八字除了内廷司之外也就钦天监会知道。

  现在是白天,钦天监主要的工作时间还是在晚上,并且白天的钦天监重卫把守也不是那么好去的地方。

  再说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接触的人实在有限,她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道学发展具体到哪一步了。钦天监毕竟和这种东西还是有些相关的,她也不想真的被人发现什么“夺舍之事”,否则都不是杀头这么简单,八成是要被火烧死的……

  而内廷司在这种日子就鱼龙混杂的多了。

  内廷司是专门为了皇室一族所建立的机构,说是整个皇族的管家也好,小到各宫各处的月例银子,大到皇室成员的出生与离世。皇室成员的八字一类的东西当然也在其中。

  并且像是太后的生辰,作为皇室管家的内廷司也必定是要出动人员前去贺礼的。如此一来,一定会导致人手不足。因此相比较于远离宫廷的钦天监,对于她来说,内廷司是更好动手的选择。

  在偏僻无人的地方,区月也把脸上用来遮面的面纱摘了下来,里面是她在出门前尽可能把自己那一张惊艳的容貌弄的平庸的脸。毕竟是现代来的人,虽说是道士,但是裸妆技术什么的她还是懂的。

  这个朝代没有什么宫女都要统一服饰的说法,也就是每个宫的底层宫人统一一下宫装,代表着自己的身份,也算是自己的名片。

  这种规则对于各宫的掌事宫女以及贴身宫女或是陪嫁丫鬟是不适用的,这些宫女往往更加得宠,自然也不能跟其他的底层宫女一样穿着。

  而区月自己穿着素净,也没什么装饰。虽然内廷司分发给主子和下人的衣服布料肯定是不同的,但是说她是某位娘娘身边的得宠宫女似乎也合理。

  虽然那些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太监们,内廷司的人还都是认识的,不过想必那种老道的负责人们,这种日子应该都趁着白天人少的缘故,去给太后拍马屁了。

  起码她的资料是这么传过来的。

  那么想来应该无事……

  想做成什么事情每每含有风险,完全不承受风险,事情便无法做成。这种事情风险虽大,但相应的回报就越多。

  不如说那种风险大且回报与风险不成正比的事情,趋利避害的人类一开始就不会去做。

  她尽量不去考虑失败的后果与现在惴惴不安的心情,为此就必须想些别的什么。

  区月攥紧了自己的拳头。她一直不是个胆大的人,但是她更不想死。为了活命,人类总是能够突破自己的极限的。

  比如现在。

  整个皇宫分为内廷与外廷,内廷也就是后妃们所居住的宫室,而外廷则是成年的皇子还未成亲建府时候的居所所在、还有内廷司以及其他办事机构的位置。

  内廷与外廷有两个门相通,若想出入则需要手牌或是身份证明。

  这些东西她早就提前准备了出来,当然是借用的他人身份。不过今日太后寿诞。内廷也好,外廷也罢,人人都十分忙碌。对于人员的检查也比往日要宽松些。

  区月没怎么费力气就走到了外廷。

  虽然外廷距离皇宫外面只有一墙之隔,但那人员检查比起内外廷之间,则要严格许多。只要查出一名身份可疑之人,直接就是按照刺客论处,此时的区月没胆子,也暂时不想逃离这宫中。

  为此,她扫了一眼看上去比皇宫外面更大的天,就收回了视线,多思无用,徒增烦恼。

  内廷司所在的位置在整个外廷靠里的位置,主要还是为了方便下面的人办事,区月刚通过身份检查一转身就看到了内廷司三个大字的建筑。

  这建筑相比较于她自己的流云殿来说还是大了许多。不过这与内廷的宫殿还是没法比的。内廷的宫殿是给主子们住的,而外廷除了皇子们的居所以外,多数用来办事的。也不用考虑什么辉煌程度,以实用为主。

  区月攥了攥拳头,似是给自己打气,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就掀开了内廷司的暖帘。

  一进那内廷司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黄木桌子,那桌子后面没有人。

  区月眼睛四处转了转,干活的太监也是不多只有几个,还都是看上去年纪不大的样子。

  她看到了一个像是管事的人就走了过去。

  “公公,奴婢奉珍妃娘娘之命,来内廷司查些卷宗。”区月给那公公行了一礼。

  这个区月口中的珍妃是已经育有皇子的嫔妃中最得宠的一位了,并且娘家是戍边的大将军。虽然不是整个后宫嫔妃的娘家中官职最高的,但却是实权,可以说是整个后宫嫔妃的娘家中皇帝最不能得罪的。

  说到底皇帝虽说奢靡,但也是需要懂得制衡之术的。

  而这位公公听到了珍妃这个名字,也一下子重视了起来。

  “今天是太后的寿诞,珍妃娘娘能有什么事情让咱们内廷司的办啊?”虽然公公嘴上是这么说,不过语气也已经尊敬多了。

  “本不是今天来的,还是奴婢一时疏忽给忘了。珍妃娘娘想把十五公主出生时候的襁褓找出来做公主的陪嫁,但是当年的事情珍妃娘娘生育过后就休息了,也不清楚究竟是哪一件襁褓,宫里的掌事姑姑也不记得了,因此让奴婢来查一查当年的记录。”

  区月这段话真真假假,十五公主就是珍妃唯一所生的成年子嗣,下个月就要成亲也是事实,襁褓什么的也是实话,但是掌事姑姑不记得之类的就都是找的借口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谎言中有一部分真实内容,因此听上去才更像是真的。

  “这么回事啊……”那公公显然已经相信了,“姑娘来的不巧了,我们主事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去了,想来回来还得有一会,要不姑娘改天再来?”

  “我就是趁着我们娘娘去太后娘娘那里请安才来的,好不容易我们长春宫能不那么忙……”区月一边说一边把手攥紧,显出一副焦急的样子。

  “公公您看能不能带着我进去看看那卷宗,我就看一眼,看完就走。”

  “这个嘛……”

  区月看着这个太监犹豫的样子就觉得有戏,刚想说什么去推进一下,就听到旁边一个声音传来。

  “那不如由我来陪姑娘一起去?”

会面

  这声音把区月吓了一大跳,她本就紧张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她根本就没意识到能够有人在这个时候插一嘴和她说话。

  “殿下。”

  区月看旁边的那个公公对这个男人行了一礼,于是也赶紧照着做,行了宫礼。虽然她自始至终根本就没看清这个男人的脸……

  不过等到区月身子都蹲了下去才意识到,刚才这位公公喊的是殿下……

  已成年的皇子中,除了四皇子、七皇子、十二皇子,这三位皇子之外,还有个九皇子,与十四皇子。

  九皇子生育时候难产从小落了个跛脚的毛病,十四皇子虽然已经成人,不过也就十七八岁左右。

  刚刚这位看样子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一些的“殿下”应该不是这位,并且腿脚也没看出问题……

  那么就是三选一了……

  “你说你是长春宫的?”正当区月自己想七想八的时候,那人说话了。

  “是,奴婢是在长春宫当值的。”区月回复完这句话之后就在心里想适合作为丫鬟的名字。

  这个朝代男女还是授受不亲的,太监和宫女之间也是如此。太监很少去主动询问不熟宫女的名字,因此区月也就没有准备。

  可是这一切都建立在宫女太监两方地位差不多的情况下。

  万一这位“殿下”,也就是他们这些奴才的主子,想要知道她这个宫女的名字,她也是一定要告之的。

  “这样啊,之前没见过你啊。”

  “奴婢是前段时间才被珍妃娘娘调到身边伺候的,殿下觉得眼生也难免。”区月利落地回话。

  “这样啊。”那人没有再问,也没有问区月的名字,而是把头一转,“怎么样?我陪她进去就可以了吧?去看看我十五妹出生时候的卷宗?”

  这话问的就不是区月了,因此她也没回,但是,要是有这么一个人陪同的话,那她能动的东西就有限了。

  毕竟如果是太监和她一起去的话,她还可以找一些理由把这个太监支走,可是如果是这位皇子陪她去,区月总不能找个借口,把皇子支开……

  “有殿下您开这个口,我们做奴才的就好办多了。”

  这位公公也是会说话的,直接就拍了这位殿下的马屁。

  “跟我来吧。”说完这个男人就向深处的一个小屋子走去,好像丝毫不在意区月有没有跟上一样。

  虽然区月心里也不知道这位有没有发现她的身份是假冒的,但是既然已经被架了上来,那就只能跟上了。

  她承认遇上这么一位主子是她今天这次行动的唯一败笔,也是她唯一没有考虑到的情况。

  她也确实想不到这种大日子为什么有身份的人不去慈宁宫面见太后,而是来这个平时就没什么人会主动过来的内廷司。

  这是她的败笔,但总之还是要尽可能的去演好这出戏,如果实在是失败了,那么她区月也要认输……

  虽然这么想,但其实她心中是不怎么担心的,出门之前她特意给自己算了一卦,虽说给自己算的话必定会把卦象往好了去想,但是「水火既济」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个不错的卦象。

  这也是为什么她刚才看到那个吓了她一跳的男人,反应那么大的原因。

  虽然刚刚那几眼看不真切,不过……

  区月又抬眼看了一眼走在她前面的这个男人的背影,从身影以及刚刚的那几眼来说,这个人称得上一句霁月清风。

  无端让她想到: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这让区月觉得很别扭,这种感觉她觉得不该用来形容一位皇子,而更适合用来形容一位公子……

  以及,虽然只有几眼,但是这位“公子”的相貌可实在是不简单,细节什么的区月没时间捕捉,不过那面部轮廓却是实在的无可挑剔。

  和这个时代推崇的男子要梳发髻不同,这位的发髻只梳了一半,剩下一半就这么飘在空中,一泻而下。寻常男子如果这种装扮总要带几分疏狂的感觉,可是这位不仅没有半丝不羁,反而给人十足十的清雅之感。让人觉得英俊男子就该这般披散头发才是。

  “姑娘请吧。”

  在区月心里想七想八的时候,这位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转眼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内廷司的最深处,也就是存放卷宗的内室。这位皇子好似心中没有什么阶级之分,自己推开了门甚至还撑开了门等后面的区月。

  见到这一幕,区月也只好快步走了进来。

  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是区月的第一反应。

  而下一秒,面前这个男人一个跨步向区月袭来,手直接掐在了这个弱女子的脖颈处,把她按在了门板旁边的实墙上。

  “别动。”他小声道,似是不想让外面的人听到。

  男人手中只拿着一把折扇,此时这把扇子正被男子抖开,用外侧抵着区月的脖子。

  而被按在墙上的区月,因为窒息皱着眉毛,因为脖子上的力度使她半抬起头,这也是她头一次看清了这个人的正脸。

  鼻梁高挺着的下面是薄薄的嘴唇,眉毛斜飞入鬓,落在落下的几缕乌发中。五官轮廓俊朗非常,线条分明。看上去年纪似乎二十多岁的样子。

  四皇子今年三十岁整,说是面前这张脸似乎也没问题。七皇子今年二十六岁,十二皇子今年二十一岁,从年龄上来说这两位似乎更有可能。

  不过此时的区月管不了这位马上就能杀了她的男人长相有多亮眼,或者说到底是哪位皇子,她只知道自己的计划败露了并且小命可能就要丢在今天。

  “你是谁派来的?来内廷司有何事?”

  这人看区月这么容易就被制服住的样子,显然是个没有半点武力的,这让这男子稍稍放松了下来,不过手上的力道依旧不减,但留出了供区月说话的余地。

  而区月当然也发现了这件事,无论如何还是现在先活命要紧,别没跟着陪葬先死在了这里。

  “没人派我来,是我自己想来的。”

  “没人派你?”男人笑了一下,语气中满是不屑。“没人派你,一个小小的宫女冒着杀头的风险潜进内廷司?还弄到了这么一个证明身份的令牌?”男人把区月腰间别着的代表身份的牌子拿起细看。

  “没人派我过来,”区月不想死,但她也知道此时撒谎只能死的更快。“是我自己想来查东西的。”

  “你自己想来查东西?你可知随意探查皇室人员内密乃是死罪?”

  “我知道。但我依旧要查。”区月梗着脖子说。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了几分好奇,要查什么?不会是十五公主出生时候的襁褓颜色吧?”男人手上的力度松了几分,似是真的对区月好奇,但更像是知道了这个弱女子跑不了,因此觉得一直维持这个动作没必要。

  “我想知道皇子的生辰八字。”区月把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命要交代在今天了。

  但是她依旧没有欺骗对方,可能是悟道之后的直觉,她下意识的认为这个男子应该不喜欢别人撒谎,尤其是这种程度的事情,虽然她不能说出全部的隐情,但是还是有可以周旋的余地的。

  并且,如今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在这深宫根本就没什么根基,一旦得罪了一位有权有势的皇子,那么别说她的太妃梦了,她绝对是活不过老皇帝的。

  说是下意识的趋利避害也好,但总之她老实的不像是做错了事情。

  以及,她听到刚刚这人说她是“一个小小的宫女”,那就说明没有发现她的身份……

  “你要知道几位皇子的生辰八字?”这男人似乎很喜欢重复别人的话。“用来做什么?”

  “前段日子,张仙人让陛下下令,低位且无所出的嫔妃要和陛下一同殉葬,我们娘娘正是要殉葬的人选。”区月直接演起了镜心。

  “你还是没说这和八字有什么关系,还有低位且无所出又不想殉葬的话可以使些计谋得宠不是吗?后宫的人最擅长这种东西了吧?”听语气这男人似乎对后宫的手法很是不屑一般。

  “我们娘娘是前两年被皇上从江南接进宫的,别说什么根基了,就连贿赂敬事房的公公们都做不到,想必我们娘娘的牌子都摘了……”区月直接把自己故意做的事情推到了敬事房的人身上,不过看样子这人好像是信了。

  “这和你要皇子的生辰八字有什么关系?”

  “我们娘娘别的没有,但是卜算方面还是略通一二的……所以我就想拿四皇子和七皇子的八字让我们娘娘看看,看谁登基的可能性最大……”

  为了演戏更加的真实,区月自己在说这话的时候语调也越来越低,像是生怕后面的内容被其他人听到了似的。

  她知道但凡她的猜测是对的,这位果真是她想的那几位之一,那么听到这话必然会感兴趣。

  “哼,那种巫卜之术……江湖术士的把戏罢了。”这男人听到这话满是不屑。

  这倒是出乎了区月的意料。从她所知,这个世界的人似乎对这种卜算之术都是十分尊重的,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一个看不上的。

  “所以,这就是你潜进内廷司的目的?就算知道谁登基,又会怎样?”

  “我们娘娘会帮对方一臂之力。”区月没有提什么之后怎样,她知道这种“从龙之功”到时候想要什么都不算多。

  “你不是说你们主子人微言轻?她凭什么帮人登基?”

  “就凭借您口中的术士的把戏,以及宫中的风言风语。”区月抬头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给对方施了一宫礼,“殿下,如今我已经和盘托出,我们主子的命,甚至其他和我们主子同样境况的娘娘的命,都在您这里了。”

  “你在威逼我?”

  区月不敢抬头,但也知这男人应该听出她口中的“道德绑架”了。

  “奴婢不敢,只求殿下有一颗仁心,救救我们娘娘。”区月说着像是在求情一样俯身跪地许久。

  但她等来的只有让人窒息的岑寂,像是整个内室就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流云殿侍女镜心。”

  听到这句话,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人微微顿了片刻,“……我可以给你一个八字,你让你们娘娘看看,然后晚间寿诞时,你来告诉我答案。”

  不得不说,但凡是个皇子又怎么会对皇位没有企图之心呢?巫卜之术也好,江湖术士的骗人把戏也好。在夺嫡的漫漫长路中,太需要一个寄托了。

  哪怕是编织的梦也好。

  齐绪就是这么想的。

  他不想让他的那两个兄长登基,不是他想坐到那个位置,而是他那两位兄长一旦登基必定是民不聊生的景象,他不想看到那一番场景。不过虽说他不想,但自身的根基也着实不稳。

  或许是这个小宫女说的陪葬的事情触动了他的心,或许是说的平民女子的事情让他想起了他那早早死于后宫算计的娘亲,或许是流云殿这个偏僻的地方,他要是小时候没有在那里生活过的话或许真的没听过。

  但总之种种缘由,他相信了这个小婢女的话,甚至也愿意碰一碰这个他从未沾染,但却十分抵触的“巫卜之术”。

  他拿过旁边的纸笔,写下来八个大字,递给了跪着的这个宫女。

  “你可认字?”他知道既然来偷八字,那肯定是识字的。

  “略识得几个。”区月明白这是她自己可以打开看的意思,她接过只看了年柱二字就明白这人的身份了。

  年柱代表的是这位日主的出生年份,也就是这八字主人的年龄。这张纸上的八字日主是庚辰,也就是这个八字的主人应当四十岁了。

  这不是面前之人的八字。区月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

  “如果你们娘娘真的会解命理且值得我救的话,应该就明白了。”齐绪说了这么一句意味高深的话,“起来吧,再不出去外面的人要起疑了。”

  “是……”这时的区月只能听话。

  “越女新妆出镜心,姑娘确实衬得上这个名字。”

  那人留了这么一句就走了出去,而区月只能低头。

  等到被这位殿下‘护送着’出了内廷司之后,看到那人确实已经走远,区月虽然不知道暗处还有没有人看着她,但她也只能往回走去。

  等到了流云殿之后,镜心看到她把面纱摘了就有些慌乱,“娘娘这是怎么了?”

  区月握紧了手中的纸,“你去帮我打听一下,今天哪位殿下去了内廷司。”

  “是……”

  “等等!”区月突然意识到,那人既然这么做了,就必然不可能就这么被人查出来。“你去帮我打听一下,到现在太后身边哪位皇子不在。如果打听不到也没关系,别让人发现就好。”

  “奴婢明白了。”

  看着镜心已经离去的背影,区月打开了手里的纸条。

八字

  这大概率是个早亡的女人,现在活着的话应该有四十岁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区月只能猜测这应该是那位皇子的母亲。

  七皇子是贵妃的亲生儿子,看那人对卜算之数那么抵触的样子,自然不可能把亲生母亲的八字拿给她看。

  但如果亲生母亲已死的话,也就没有这么多讲究了。

  四皇子是皇后的养子,亲生母亲据说是难产去世,从小就被养在皇后的膝下。而十二皇子的母亲没等他成人的时候就已经死了,但对方似乎一直被说不详之身,所以没有高位娘娘愿意收养。

  虽然这两位的生母都有可能,但是如果是四皇子的话,岁数显然不太对。四皇子今年三十岁,而这个八字如果真是对方生母的话,四十岁的几率实在是不高。

  那么,十二皇子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虽然区月自己没有证据,但是如果是先按上十二皇子的生母这个答案再往回观察这个八字,能说的东西就更多了……

  就如同知道答案往回带入公式一样。

  据她所知,十二皇子齐绪的生母江嫔,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并且死前被皇帝厌弃,没有人愿意对这件事多言。那么如果让区月来说的话,这位前辈大概率是死于宫斗。

  毕竟无论是母凭子贵还是子凭母贵,这人都是有一个长成的皇子的。这就已经足够其他人对她出手了。

  并且在十多年前……

  如果这个江嫔真的是这个八字的主人的话,那时应该也就不到 30 岁,这也刚好可以对应的上八字年月相冲会早亡这一点。

  这人育有皇子,那时候的齐绪虽然还未成年,不过也不是会早夭的年纪了,就算这样也仅仅是一个嫔位,并且还未赐封号。这也可以证明,这女子刚入宫时的出身必定不高。

  据她们的消息,似乎十二皇子的生母也是皇帝第一次下江南时纳入宫的民间女子,如果这个传闻要是真的,那也就可以理解为什么那个皇子最后会心软放过她了。

  她又低头看了眼这个八字,年干正财,起码家里吃穿不愁。不过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她能够看出来,但一想到如果这个八字的主人已经亡故,那么这些说的再多也没有意义。

  而她感到有意思的是,那位十二皇子的态度。

  从今天区月感受到的信息量来说,这位十二皇子应该是厌恶后宫争斗、反感道士的“巫卜之术”的。这倒也不奇怪,毕竟生母被后宫之人害死,并且自己还背了那么多年不祥之兆这个名头。

  虽然区月自己觉得这个不祥之兆的名头,可能是江嫔自己传出去的。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位江嫔在那个时候可能就已经预感到了他们母子必定会被人所害,如果万一她要是死了的话,一个没有母亲的皇子,又怎么可能在这后宫之中活到成年呢?

  因此多这么一条流言蜚语,虽然是把齐绪往皇位的方向推远了一些,不过对于母亲而言,可能孩子能够平安长大就已经是最好的事情了吧。

  不过,这也可能齐绪自己对自己的生母心态复杂吧。知道江嫔是为了保护他,但也恨这一点。

  不然也不可能那么爽快把已故生母的八字拿给她看了。

  当然这也是区月自己的猜想,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也可能是这位齐绪真的不祥也未可知。

  不过更有意思的是,前朝总是能听到四皇子和七皇子的消息,而这位十二皇子也不是和九皇子一般的资质不足,不过却总是让人很少提起。

  如果不是真的无欲无求,想来那便是隐藏的深了。

  今天给区月的印象,虽然她没有证据,不过却总觉得这个人不可能完全的单纯。否则她应该就回不来了才是……

  并且,八字能够传达的信息量不止如此。

  对于区月而言更重要的是……这个八字主人虽然活不长久,不过对方的子女宫十分得令。

  如果在现代的话,这个八字也没什么太高的命局,毕竟在现代,女人生孩子都比较晚。如果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活不到生孩子的岁数,那么也不用谈什么孩子的命局了。

  可是这八字如果放在古代的这个背景下就全然不同了,这个女人的的孩子无论男女必定是人中龙凤。

  这里的人中龙凤并不是一句形容词,而是个名词。

  虽说皇子这个身份也已经是人中龙凤,不过这个女人的皇子也一定会比其他的皇子要尊贵一些,将来最低也必定是郡王,亲王的可能性更大,甚至那个位置也……

  当然更多的信息从这个八字中就看不出了,还要从齐绪自己的八字来看。

  但这也确实给了区月一些提示,无论是因为八字的命局也好,或者说是因为自己擅自前往内廷司的行为被对方发现了也好。

  但总之区月明白,如果她想活命,那么只能投靠这位皇子,无论对方究竟排行第几……

  她一直相信,可以信命但却不能认命。

  本来是想通过八字找到那个最有可能登基的人,说白了就是打一个信息差,提前拥有这份“从龙之功”使自己能够在老皇帝薨逝的时候活命。

  不过如今,既然走到这个局面,那么她也不能一直拘泥于对方的八字,既然她想要那份赦免,那么想必只要帮助这位皇子夺得皇位,这种东西她应该也有了……

  她的思考持续了很久,无论是一开始的单纯分析八字,还是从后面的思考解决办法,但总之她花了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下定了这个决心。

  而一个时辰,被派去打探消息的镜心也回来了。

  “娘娘……”镜心脸色有些复杂。

  “怎么了?”

  “太后那边没消息过来……”

  区月眼神一凛,“没消息?”

  这还是头一次。

  “是……奴婢等了大半个时辰都没等到有人把消息传出来,但是看那边依旧热闹的样子,应该不是咱们的人被发现了……”

  “确实,去问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况且真的是咱们的人被发现的话,想必你也回不来了……”区月站起身来回踱步,双手紧紧的攥着,甚至能感受到汗溢出与空气接触的冰凉。

  排除掉各种可能性之后,唯一的答案也呼之欲出了……

  只有可能是那位十二皇子,应该是不知道从哪查到了她们在宫里的这个情报网,并且截断了这个情报网的运转。

  “真是霸道啊……”她嘟囔了一句。

  另一边,不知道为什么走进内廷司,不知道为什么把自己娘亲的八字给了那个小宫女的齐绪,也在想他刚刚做的这件事是不是正确的。

  所谓的“这件事”指的不是给八字的事情,就如同他所表现出来的一样,八字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他从来不信,况且他的母妃也已经去世,那么就算真的给了又能怎么样。

  他指的是切断那条后宫关系网。那条渠道他本来也不知情,或者说他敢肯定,后宫这些主子们,娘娘也好皇子也好,没有一个人发现。

  不然就凭他们各自在各自的身边放置的那些个探子,只要有一人知晓,那么这件事情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并且齐绪也明白,这没人发现的原因并不是他们隐藏的有多好,而是因为太过渺小没有人会注意到。

  他们也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会引起别人的注目,就好像蚂蚁一样,低调没有存在感,可是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在这个后宫当中,这些蚂蚁无孔不入,可是却没有人发现,因为他们过于普通过于不起眼。

  如果不是那个小宫女的那句,“就凭借您口中的术士的把戏,以及宫中的风言风语。”里的‘风言风语’这几个字,他特意去细查了查,想必这个组织一定不会有人发现。

  这倒是他有些小看她们了。

  说实在的,这个组织看查到的消息都是十分流于表面的,他们查到的那些东西,他们这些皇子甚至都不用刻意培植亲信就能知道。不过这个组织可怕就可怕在,后宫的其他主子意识不到这个消息可能已经泄露。

  并且他虽然不知道,那位想成为太妃的娘娘究竟花了多长时间才让这个组织这么稳固。

  不过能让这些下人的嘴那么严,并且不被别人发现,就已经不是一个单纯被关在后宫女子能做得到的了。

  他甚至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能够把这个组织里面的人尽可能的加以训练,一番,那么这个组织将来会帮助他多少

  这确实是让他起了两份佩服之意,并且也帮助他了解到了这位娘娘的能力。

  这位流云殿的新主,确实比上一位主人更有胆识,想来不会死于后宫的争斗之中。

  无论对方的占卜之术如何,如果单单凭藉这个组织的话,齐绪已经就想和对方结盟了,这也让他更加期待晚上与那位宫女的见面。

  虽然他知道自己断了他们传递消息的这条路,一定是打草惊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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