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平京城笼罩在大雨倾盆的阴诡黑夜里。
景王府通往正殿的路旁竹叶窸窸窣窣作响,天幕诡谲,电闪雷鸣。
“王妃!”丫鬟碧水在大风里几乎抓不住伞柄,拼命想给前面已经淋得浑身湿透、身形单薄小腹却高高隆起的女人撑伞。
陆雪染瘦削一手抓紧沉甸甸的王妃服制衣摆,另一只手扶住疼痛难忍的肚子,苍白的面庞不断有雨水滚滚滑落,一双眼眸却在黑夜里亮的出奇,直直盯着自己前进的方向。
“走快些,只要我现在给王爷说明白一切,一切都还来得及。”她好似在对身后的丫鬟说话,又好似在喃喃自语。
她没有与人私通,这孩子是王爷的,她对他忠贞不渝,定是有奸人挑拨,王爷一时生气,才冷落了她。
终于到了景王的殿外,那殿内温暖明亮如初,琴声袅袅,陆雪染眼睛一亮,就要走进去,殿内却缓缓走出一人,身形婀娜窈窕,身上披着景王身上的披风。
陆雪染几乎站不稳,勉强看清这逆光的少女,正是她庶出的妹妹陆雨知,她与陆雨知关系向来都好,一时间竟来不及思索她为何在这里,陆雪染就急急地喊:“雨知,快帮我请王爷出来,我要生了……”
王爷听信谗言,连产婆和大夫都未给她请,眼下肚子已经发作,再没有人帮忙,她只怕是保不住这个孩子,更有可能一尸两命!
她话音刚落,腿间就一片温热,垂眸一看就见血水顺着裙摆蜿蜒而下,吓得她失声惊叫。
这是怎么回事,不对!不对!不应该是血水!
哪里不对!
“雨知!”她惶恐催促,几乎带着一丝祈求。
又是一道闪电划过,陆雪染终于看清了陆雨知的表情,一时间她倒吸一口凉气。
陆雨知娇美的脸颊上红唇弯曲如弯刀,往日温柔解意的眼睛里却密布诡异的恨与嘲讽。
“姐姐。”她语气凉薄如三月的冰,听似温柔却寒凉入骨,“景王殿下也是你配见的么?”
陆雪染不可置信地看着陆雨知,心里一点一点凉了下来,准备推开她冲进殿内,却又被陆雨知染着鲜红蔻丹的手一个巴掌甩在地上。
“王妃!”碧水在后面追过来就看到这一幕,尖叫一声就要冲上来。
“把这个贱婢给我乱棍打死!”陆雨知细指一指,景王殿外的几位侍卫就直接听令上前去,将碧水按在了地上。
碧水是陆雪染身边最后一个丫鬟,其余的,自从跟着陆雪染到了景王府后,都陆陆续续被各种原因处死了,这碧水与她从小到大形影不离,更是亲如姐妹。
陆雪染的肚子磕在了地上,此时身下更是血流不止,血水顺着台阶一层一层坠落,她也终于清醒过来:“陆雨知,你敢!”
“我为何不敢?”听着那边碧水的惨叫声连连,陆雨知笑得花枝乱颤,语气轻慢,往日娇美清丽的容颜此时扭曲不已,“为了除去姐姐,跟景王殿下在一起,这一天,你知道我等了多久了么?”
说着,她又是一脚狠狠踹在陆雪染肚子上,陆雪染惨叫一声,如同一只破布娃娃般从台阶上一层一层滚落。
2
陆雪染重重摔在泥泞里,王妃的服制已经被鲜血和泥土侵染地惨不忍睹,从她身体里流出来的血被大雨冲刷,染满了整个景王殿殿外,一旁的碧水惨叫声渐弱,血水也顺着地面哗哗流淌。
陆雪染想爬起来护住她,然而却疼得她连动一根手指都难,肚子里的疼密密麻麻延伸到全身,让她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她来这里之前,陆雨知还在温柔地告诉她景王和她都是误会,让她好好解释,还给她送了安胎药,一眨眼,她就披着景王的衣服从殿里出来。
她到底有几副面孔!
陆雪染拼命挣扎着起身,想要爬向那依旧光明,琴声不断的殿内。
只要王爷验明,这个孩子是他的,知道陆雨知这副面孔,一定会保护自己,为自己报仇,他是她的夫君啊!
身下又是一阵热流,陆雪染感受到孩子就要出来,颤抖着吐出一口热气,拼命用力想要将孩子推出来,眼尾余光却看到一旁已经断了气却依旧保持着挣扎想要爬向自己姿势的碧水,眼尾的泪水不由滚滚滑落。
然而下一秒,陆雨知却缓缓从台阶上下来,走到她身边,重重在她肚子上踩着碾磨。
陆雪染想伸手护着,给陆雨知撑伞的婢女却递给她一把匕首,陆雨知毫不犹豫,用匕首死死将她的手钉在地上。
“不!”陆雪染拼命摇头,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待陆雨知不薄,将她看做亲妹妹,为她铺路,事事都要让着她。
可她现在只能求她:“放过我的孩子,求求你,我的命给你。”
她疼得整个人都在抽搐,陆雨知却欣赏极了她的表情,一字一句,如刀刃贴着皮肤刮过般冷:“姐姐,你这个孩子,生不下来,就算生下来,也是个怪物,日日吃我给的汤药,他又怎么会是个正常的孩子呢?”
“我还要与景王殿下大婚,成为真正的景王妃,待姐姐给王爷铺的路好了,他便是太子,未来的皇上,我便是未来的太子妃、皇后,你肚子里的小孽畜,又怎么能留下?”
“至于和姐姐私通的那人,姐姐以为,真有这个人么?景王殿下的人遍布整个景王府,还有什么事能逃过他的掌控?不过是为了幽禁你的手段罢了。”
看着陆雪染眼角渗出泪水,陆雨知笑容更甚,阴测测俯身:“姐姐,你就是个废物,连身边的丫鬟都保不住,你真以为先前那三个丫鬟都是犯了错死的么,是我,是我一个一个把她们除去,好欣赏姐姐伤心的表情的。”
“还有姐姐的母亲、哥哥,姐姐以为,他们真的是病死的么?他们呀,是我派人买通劫匪劫走,下了千人骑的烈性药物,把他们丢到娼馆里,活活受辱,爹本就厌恶你们几个,亲手叫人处死了他们俩,可惜叫你逃过一劫。”
听到母亲和兄长被害的真相,陆雪染瞳孔紧缩,心如刀绞,想要挣扎起身,陆雨知的脚却继续用力,一脚一脚在她肚子上踹,她腿下不断流出血肉模糊的肉块。
3
“姐姐,这还要怪你娘那个表子,我爹和我娘本是真心相爱,谁让你娘要凭借身份嫁给我爹呢,她占了我娘的身份,你占了我嫡女的身份,你们就该死!”
陆雨知的话如刀刃,一刀一刀剜着陆雪染心头的肉,她疼得无以复加,更是恨意冲天,只是她的身体却已经残破不堪,只能用一双眼睛恨不得撕碎了陆雨知。
若是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让他们血债血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为何要这样对她,她没有对不起过他们任何一个人,每一日都尽心尽力伺候夫君,温柔体贴呵护妹妹,昨日王爷还在她面前温情脉脉,说永远会爱她、护她……
屋内的琴声一曲闭,景王高大的身形缓缓出现在门口,露出一张俊美无俦的脸。
他淡淡在陆雪染身上扫过,走过来,接过婢女手中的伞为陆雨知打上,将她揽在怀里:“雨知,莫要脏了你的脚。”
陆雨知看到景王,脸上的狠厉消退,又娇又羞:“王爷。”
陆雪染看着两人打情骂俏,胸口一痛,喷出一口热血。
陆雨知甚至不用再说什么,她就已经赢了,两人似是根本看不到地上的陆雪染惨绝人寰的模样,相拥着一起走回景王殿。
到了殿口,一边是温暖光明的殿内,一边是狂风暴雨的殿外,陆雪染拼命挣扎着抬头看向景王,用尽全身力气,想问他一句,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
她不信,他怎么可以口腹蜜剑至此!
然而她还问出声,景王就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冷冷吩咐道:“把那个贱人和她的孽畜一同打扫干净,不要留下垃圾。”
陆雪染一瞬间撕心裂肺,连呼吸都是疼的,她爱了他整整十年啊,从儿时第一次听他抚琴时就爱慕他,为此整整追逐他十年,终于如愿以偿嫁给他,以为此生圆圆满满,不断为他铺路,谁知却是万劫不复!
原来他是这样看自己的,自己和自己腹中的孩子,于他而言,只是垃圾而已!
陆雪染又是吐出一口鲜血,黑沉沉的眼眸逐渐失去光亮,倒映着不公的漆黑天幕。
侍卫们逐渐走上前来,动作利落,将死去的两个女人还有已经成了肉块的孩子收拾干净,大雨过后,景王殿外被水洗一遍,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万物初新。
然而景王府上空却似有一股怨气盘旋,片刻之后,这怨气似是终于冲破了禁锢,犹然而去,只余残露打新叶。
才下了雨,窗外芭蕉叶蓄着晶亮如珠的水珠,终是承不住,一滴水珠砸落在池塘里,滴答一声。
床上的陆雪染睫毛颤颤,猛然醒来,一时间竟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直到门外传来吵闹声。
“碧水你这小贱蹄子,快给我让开,都说了二小姐找大小姐有急事,要是耽误了二小姐的急事,你吃不了兜着走!”
“吴妈妈,别以为你一朝得势,我告诉你,大小姐是嫡出的姐儿,只有二小姐来见她的份,哪有差人叫大小姐去见她的!”碧水回击的声音中气十足。
4
陆雪染猛然清醒过来,碧水,碧水还在!她还在陆太师府里?
这是自己十四岁,还待字闺中,母亲和哥哥都还未出事这年!
然而被陆雨知和景王害死的一幕仿佛还尽在眼前,陆雪染双手颤抖片刻,听到屋外吵声渐大,毅然决然起身,猛然推开屋门。
还在叉着腰颐气指使跟陆雪染四个丫鬟吵架的吴妈妈一愣,对上陆雪染杀气腾腾的眼神,一时间像是被掐了脖子的公鸭,嗓音戛然而止。
母亲和哥哥都还好好的,只是父亲却宠妾灭妻,一家子嫡出的被庶出的压着,甚至父亲还准备把妾室提为平妻,庶子庶女转为嫡出,母亲被气得直接病得下不了床,哥哥却还在边疆上阵杀敌,根本无法回来,这家里反而让那陆雨知的姨娘柳氏把控了管家之职。
至于之前的自己,还傻的巴不得让柳氏管家,好让妹妹陆雨知不再自卑。
所以这太师府里的下人们见风使舵,把庶出的一房当作正经主人看。
陆雪染的手死死抓住木门,似要把门都掰碎了才罢休。
吴妈妈看着这突然古怪的大小姐,心中有些发怵,只是嘴上还不饶人埋怨:“大小姐,你这一睡就是几天几夜,二小姐都急得要哭了,耽误了正事可如何是好?”
“那牡丹花,我也是亲手教过妹妹照料的,怎么,她还是一点不会么?”陆雪染嘴角有一丝嘲讽。
自己一手好的弄花术,教了陆雨知不少时日,她是一点都没学到,或者说,她一点都不上心,毕竟有自己这个冤大头能不断替她养花献佛,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收获美名。
陆雪染现在也不打算跟这吴妈妈多费口舌,她引着吴妈妈往她身后一看,只见一株姚黄牡丹开得正盛,整朵牡丹花形丰满,光彩照人,层层叠叠金色的花瓣犹如盛开的金色朝云,远远看一眼,似乎都能闻到它馥郁的香气。
吴妈妈吸了一口气,便是她这般不懂花之人,也能看得出,这朵牡丹若是亮相,又会引起京中贵族们怎样一番惊叹与争夺。
自从几年前开始,陆雨知每次拿出来展示秀技的花,都是出自陆雪染之手。
大盛本就是个温暖宜人的国度,春赏桃梨冬赏梅,丁香空结雨中愁,大盛爱花之人更是比比皆是,尤其是皇室,首当其冲。
当今太后、皇后更是时不时就要举办赏花宴,在这样的风气下,上行下效,平京城又名花都。家中有一位会弄花之人,自然是香饽饽。
陆雨知这几年哪一次拿出来的花不是震惊京都,得了圣贤太后亲赐第一花姬的称号。
但值得一提的是,这宫中还有一位会用花制作脂粉的良妃娘娘,只是鲜为人知。
“替我告诉妹妹,这次奉给太后寿宴的牡丹花王,我自不会让她失望。”陆雪染说着,微微上挑的眼尾闪过一丝狠厉。
只是吴妈妈看着那牡丹花王看傻了眼,并未发觉异常,反而面露喜色:“大小姐,那老奴就告退了。”
她还不稀罕来呢,如今这大小姐的院子里空荡荡了,除了几朵花,珍贵的金银珠宝早都到了二小姐院子里去了。
5
吴妈妈顺口又凑到陆雪染耳边耳语几句,就扭着肥胖的腰身走了。
陆雪染听清她说什么,胸腔里的愤怒如一时激起起千层浪,层层叠叠泛滥开来。
上辈子,吴妈妈也是在她耳边说了同样的话。
说是二小姐因为柳姨娘要被抬为平妻,心中觉得对不起陆雪染和主母,拖吴妈妈给她道歉,还约她在后院湖心亭见面。
她心里还心疼妹妹,想让她不要自责,他们一家人会永远和和睦睦,彼此照顾。
可等她如约而至想要去安慰自己的好妹妹时候,却没有见到陆雨知,而是见到了一个陌生男人,那男人一见到她,满脸急色,就要按着她强行实不轨之事,陆雪染拼命挣扎才逃开,熟料却被那男人不知不觉间抢走了绣帕。
说来也巧,偏她才逃脱一会,就在路上直接撞到了柳氏和陆雨知带了不少客人来她院子这边赏花,见到了她衣衫不整的模样。
才过了一会,外头就有乞丐拿着她的绣帕和肚兜说是和她私相授受前来求娶。
陆太师刚好回府,撞到这一幕,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叫人将她软禁起来,后来这件事虽然是被勉强压下去没有传到民间,可勋爵世家哪一个不说陆家大小姐与一个乞丐私相授受。
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原本与陆雪染有婚约的景王对她虽说不是温柔款款,却也相敬如宾,之后却有很长一段时日对她弃之敝履。
她因为这件事,郁郁寡欢许久,还是陆雨知过来虚情假意,日日安慰,她也逐渐把陆雨知视作最亲近之人,被她忽悠得把母亲的嫁妆都要了出来不断给景王铺路,以讨好他。
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到头来还要碾碎她的骨血,这二人真是好狠的心啊!
如今想来,陆雨知用口头传话,分明就是不想留下证据,至于她说自己只是晚去了一会,那人怎么闯进来的全然不知,全是谎话,分明就是她早已安排好了。
陆雪染一双如画般精致的眼眸逐渐染上冰霜。
“小姐……”碧水看着陆雪染竟然掐掉了一片牡丹花瓣,不由惊呼。
这牡丹花可是小姐悉心栽培,呵护许久才盛开的,今日小姐看起来,怎么与往日大相庭径……但碧水不知为何,却觉得小姐这般安安静静的,有些让人心疼。
“碧水,从前我不与人争,如今想来,有些人骨子里的卑劣是从娘胎里就带来的,你不犯他,他便主动犯贱。从今往后,人若犯我,我陆雪染必百倍奉还!”陆雪染将手心中的花瓣碾成了花泥。
她身边四个大丫鬟,除了碧水之外还有碧玉、碧桃和碧竹,碧水被在她面前乱棍打死,还想过来保护她,还有给景王送错汤药的碧玉,活活被溺死,被诬陷偷了东西的碧桃和碧竹,被一点点打烂了手板,施了毒针,浑身溃烂而死。
陆雪染现在看着鲜活的她们,几欲落泪。
重活一世,她陆雪染要护住身边所有人!
6
听到小姐突然发出这样戾气的话,碧水竟然还觉得开心:“小姐,您保护好自己就行,奴婢们都会保护您的。”
陆雪染视线细细打量一遍碧水,缓缓吐出一口气:“去给我挑件衣服,我们现在去湖心亭。”
碧水没问她要去湖心亭做什么,却高高兴兴给她准备了衣服,只是等回来时,却见陆雪染把姚黄牡丹旁另一只开的正好的魏紫牡丹给摘了,花瓣一片一片毫不怜惜地扯了下来。
陆雪染给她交代好一会要如何做后,就扯出一方上等的绣帕,卷了魏紫的花瓣,带着碧水往湖心亭而去。
“一会会有人过来,你只要站在这里别动就好,记住,千万别动,今天咱们就让她们看看,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
“是小姐!”碧水眼睛发光,看着与往日截然不同的小姐。
陆雪染从地上捡了块砖头,藏在郁郁葱葱的灌木丛后,还有这个可恶的乞丐,为人做事害人不浅,今天看她怎么给他脑袋开瓢!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乞丐果然鬼鬼祟祟而来,看到湖心亭中站了个女人,喜出望外,这可是千金小姐,那人说了,只要自己辱了她清白,回头还能拿一百两银子远走高飞!
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小姐……”乞丐疯疯癫癫朝着碧水就扑了过来,碧水吓得浑身打颤,却一动不动。
藏在后面的陆雪染直接跳了出来,给乞丐的脑袋一砖头,只见他软面条一样滑到在地上。
“小姐!”碧水脸色煞白,看向陆雪染,却见她一双眼睛亮的出奇,神采奕奕,一时间她心里又安定下来。
“没事,你现在就去,跟二小姐说我遇了麻烦,请她去我院子里帮忙。”
“是,小姐……那这个人?”
“我自有打算。”陆雪染冷冷盯着地上的乞丐。
碧水又应了一声,赶忙跑去前院找二小姐陆雨知,陆雪染将那片夹了魏紫花瓣的手帕丢在乞丐身旁,然后又忍着厌恶从乞丐怀里翻出来一方绣了自己雪字的肚兜。
这肚兜,是陆雨知派人从她的房间偷出去的,也成了当时所谓的“铁证”!
上辈子从一开始,陆雨知就根本没打算给自己留活路,这一世,她就让陆雨知先自己尝尝,名声被污蔑又百口莫辩的滋味!
直接让她死,太便宜她了!
陆雨知慢慢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过了一会,屋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陆雨知面带兴奋闯进了屋子,后面还跟着二姨娘柳氏、庶妹陆月韵、二房堂姐陆林意、三房堂妹陆松灵,一群人几乎都是闯进来的。
陆雪染能清晰地看到每个人脸上心照不宣的笑容,她慢慢攥紧了拳头,压抑住心中滔天的恨意。
“姐姐……”陆雨知语气吃惊,脸上的兴奋戛然而止,陆雪染这个样子哪像是被乞丐玩过的样子,衣衫一丝不苟……
柳氏脸上的笑容也僵了僵。
陆雨知心知有哪里不对,一时间却也想不出来,勉强挤出笑容假意温声询问:“姐姐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这么急叫妹妹过来?”
7
“妹妹……”陆雪染酝酿了好一会,才勉强温柔地喊出一声妹妹,而后蹙起眉头,“这姚黄牡丹不知怎的,落了几片花瓣,特请妹妹过来看看,要不要紧。”
“这是怎么回事!”陆雨知心心念念着这株牡丹花王,就想凭借它在太后寿宴上大出风头,此时连忙朝那盆牡丹走了过去。
柳氏眼中却露出一抹狐疑,这个丫头不光没被乞丐沾身,还在这弄花,那一会相爷和景王一起过来府上,她们岂不是失去了让这个丫头被景王厌弃的机会?
柳氏对旁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婆子立马会意,忙往湖心亭那边寻去。
见姚黄果然掉了好几片花瓣,陆雨知恨不得手撕了陆雪染,怪她不好好照顾,可她此时还不得不做出担忧的模样:“姐姐,可还是为父亲要提我们为正房的事生气才未好好照顾牡丹?”
“姐姐,这事是爹爹执意,我和母亲也没有办法,但是我和娘始终都当你和长兄是一家人,更不会不在意你和长兄的感受,这牡丹事关我们相府的名声,姐姐不能因为这点事就疏忽了它……”
周围陆家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地撇撇嘴。
这牡丹哪里是为了相府的名声,她们看是为了陆雨知自己的名声吧。
陆雪染注意到其他人的目光,心中冷笑,前世也是只有自己才看不穿陆雨知的嘴脸,陆家其他人,只不过是看着她的笑话,看着她们这一房活活往火坑里跳!
陆雨知一边假意安慰着陆雪染,一边拉住她的手,这么一拉,倒是看到陆雪染袖口染着的泥土,她瞬间狂喜,所以陆雪染还是被乞丐碰到了。
这就行,反正那乞丐手里有陆雪染的肚兜,到时候她死路难逃!
她一边拉着陆雪染的手,一边作不经意惊讶道:“姐姐,你这袖口怎么了?”
陆雪染还未开口,外面忽然响起声音,柳氏身边的婆子急匆匆跑进来大喊:“姨娘、二小姐、大小姐,不好了,外面有个乞丐疯疯癫癫的,说与大小姐私定终身,这会拿着大小姐的定情之物过来求亲呢!”
“这,这是怎么回事?”陆雨知脸上吃惊,心下却惊喜万分,还要一脸不可置信和担忧地看向陆雪染,“姐姐,你可莫要听他们胡说八道。”
柳氏却低呼一声,像是才想起来什么似的,忽然严肃脸色盯着陆雪染的衣袖:“大小姐,你方才到底去哪了!”
陆雪染慢慢攥紧了拳头,衣袖垂落到了下面,一时间倒显得好像是做贼心虚,但其实是她看着这熟悉的一幕,恨得浑身几欲颤抖。
前世也是相差无几的话,柳氏几乎是将她一锤定音,判定了她与那乞丐私会。
“姨娘,夫人如今不管事,老爷又不在家,您还是快去看看吧,外面来了不少围观的百姓!”婆子又适时催促道。
陆雪染忽然扫了一脸兴奋的婆子一眼,吓得对方立刻低了头。
应是乞丐刚刚转醒,这婆子碰到他,就催促着他赶紧上门,乞丐也没来得及想太多就拎着被自己换过了的肚兜和手帕找上门来了。
8
“姐姐,我们也过去,看看是谁要污蔑姐姐的名声,我定让下人们把他先揍一顿再赶走不可!”陆雨知说着,就已经迫不及待起身,还要拉着陆雪染一起过去。
按照规矩,后宅的女眷们哪有随便出去见人的道理,可前世这些人忽悠了陆雪染出去,百口莫辩还被不少人指指点点,更是被回来的丞相和拜访的景王撞个正着。
一行人拖得太久,刚到门口,就撞上了回府的陆丞相和丰神俊秀的景王,二人也因这门口的情景停住了脚步。
陆雪染刚刚出来,就看到那眉目俊美、面容骄奢的青年,她方才的镇定顷刻间被击碎,整个人恨到手指痉挛颤抖,双目模糊。
是景王。
是那个她整整追逐了十年,视作一生挚爱的男人,到最后,却换来了一句把她和她的孩儿打扫干净,不要留下垃圾!
此时此刻,那句话仿佛还在她耳边回荡,刺痛了她的眼睛。
一旁的陆雨知见她如此,还以为是那乞丐得逞,才让她失态,一时间更是蠢蠢欲动。
“这是怎么回事?”陆丞相还没听这乞丐喊话,就已经满脸震怒,这么一个脏兮兮的下贱人竟然敢堵他丞相府的门口,算怎么回事!
这不是让景王看不起他们相府么!
景王可是陆丞相心中的乘龙贵婿,再有两个月就到了两个人的婚期,可不能出什么差池!
一边的柳氏已经迫不及待开口:“王爷,相爷,你们可要为大小姐做主啊,这个乞丐竟然说与大小姐私定终身,前来求娶,还说拿着大小姐的定情信物,真是荒唐!你倒是拿出来啊!”
柳氏又何尝不想让权高位重的景王做自己的女婿,这景王可是最有可能做太子的,她可不能让陆雪染和景王的婚约成事,得换到雨知身上才行。
虽然陆雪染外祖给她的铁骑令有些麻烦,但柳氏也有自信,自己迟早能把那铁骑令从那个纯货手里忽悠过来。
随着柳氏一提醒,乞丐几乎是毫不犹豫,就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和一抹肚兜,扬了起来:“这是陆家大小姐的手帕和肚兜,各位看看,相爷您也看看,还不快把大小姐许配给我!”
围观的百姓们哗然,瞬间兴奋异常,没想到这陆丞相家的大小姐竟然真和这乞丐私相授受,恐怕已经颠倒龙凤了吧!
景王原本停留在身负第一花姬陆雨知身上的视线,这才冷冰冰地看向陆雪染,眸光里夹杂着厌恶。
陆丞相没想到对方能拿出这种东西,差点吐血,何况景王爷还在旁边,他猛然抬腿就朝陆雪染踹过来:“你这不孝女……”
然而下一秒,陆雪染却忽然被一人拉到旁边,躲过了这一脚。
陆雪染一回头,却见是自己的母亲阮锦华,此时一张端庄华贵的脸上布满冷意,盯着陆丞相。
陆丞相一脚踹空,整个人更是怒发冲冠:“阮锦华,你是要包庇这不知廉耻的逆女么!”
阮锦华膝下一子一女,长子陆涛声,次女陆雪染,从几年前陆丞相将柳氏和陆雨知接回来,有意打压嫡出一房,长子去边关参战开始,她就慢慢淡出了众人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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